統一賣給商家。
同時,這些冠以“市易司”或“市易務”的公家地盤,還負責以每年兩分利(百分之二十)的利率,向城市商人放貸。
與當年在農村普遍推行的“青苗法”一樣,“市易法”的出臺,同樣體現了王安石這位大相公確實憂國憂民、盼著大宋掘起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人臣底色。
然而,王拗相公最大的問題,是不肯相信,利欲熏心乃手下大部分執行者的人性。
市易機構,本來是動用國有資金收購、囤積階段性的滯銷商品,待市場需要時再拿出來賣,有助于打擊城市中的大商人,平抑物價。然而做著做著,就蛻變成了,實際操作的官吏,與牙商勾結,壟斷貨
第279章社會性死亡與非禮節性拜訪(第3/3頁)
物、價格、交易,城市商戶怨聲載道無以為繼。
“強市榷取,坐地起價,硬行放貸,漁奪我等中小商賈的微末之利,而此舉竟是由朝廷出面來做,如這般早已被認為不勝其怨的做法,怎地又死灰復燃?”
姚歡對蔡熒文道,眼中滿是忿忿不平。
蔡熒文嘆氣:“政事堂三駕馬車,曾布,蔡卞,章惇。其中兩位是支持盡復熙寧之法的,如今蔡卞之兄蔡京,查辦宣仁案又十分得力,頗負圣寵,可以為章蔡二相做前驅。想來,曾布一人反對,也無濟于事。”
姚歡不再說話。
她暗自回憶,的確,后世記載,市易法于哲宗紹述新政時,重獲實施,直到南宋才被廢。
而曾布,很早就是一顆反對市易法的“棋子”。
當年神宗與王安石暗戳戳鬧翻,神宗授意王安石的門人曾布跳出來糾察王安石舉薦的市易司官員呂嘉問,曾布因此被新黨視作叛徒。神宗目的既然達成,便將曾布逐出京城、置于外州,用來安撫新黨集團。
多少老狐貍,都不得不從大王的小白兔做起,加膝墜淵,不過旦夕之事。
蔡熒文看了一會兒圍在榜前議論紛紛的民眾,吩咐車夫繼續趕路。
再拐幾個街口,就到遇仙樓了。
曾布在那里等他們。
遇仙樓三樓的雅間前。
隨著引路伙計殷勤的一聲稟報,門開了。
姚歡乍見眼前這張面孔,不由一驚,瞬時低下頭去。
她當然很快反應過來,此人是曾布的另一個兒子,曾紆,后世史書上正正經經有名有姓的人物,雖因曾布后來被蔡京斗倒而仕途受影響,文學造詣卻是有“小曾鞏”之稱的。
然而畢竟嫡親的兄弟,曾紆的五官和面架子,與曾緯至少有六七分相似,這難免令姚歡感到別扭。
蔡熒文前日在太學接待突然到訪的曾紆,從他略有深意的只言片語里,不但確定了曾布與曾緯父子間已非一時齟齬那般簡單,更掂量出,曾布設宴,乃另有公事相告,故而才答允今日攜姚歡前來。
覺察到甥女人之常情的局促表現,蔡熒文忙開口與曾紆簡略應酬幾句。
曾布既然,已將三兒子引為新的臂膀,自是告知他一些事的來龍去脈,包括弟弟曾緯與姚氏有情。
曾紆方才一開門,見姚氏跟著姨父來見外男,身邊也沒個小婢女跟著,心道,果如父親所言,雖然蔡熒文乃堂堂學正,沈姨母乃沈括族人,姚氏的父親生前亦是府衙多年書吏,但這一家,實在不大循規蹈矩、囿于那些風俗窠臼。
曾紆對此,甚至持有淺淡的贊許之意。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倘使當年他曾紆也能有勇氣沖破些藩籬,或許他與那梅邊折花的玉人,真能修成正果。
曾紆抑制住遐思,彬彬有禮將姨甥倆引進雅間,掩了門。
雅間里布置得特別,臨窗一隅竟還掛下來一幅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