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娘子一聽就是行家,不過,在下覺著,此店的魚丸,看著有點老,可惜了活魚肉。應當在斬茸的時候,剁到最細后,再以刀背平著將魚茸來回抹壓十余回,然后加入蛋清攪打,最后在溫水里汆制定型。娘子你看,店家定是少做了抹壓、放蛋清兩件事,汆丸子的時候又用了沸水,魚丸才像紙團兒一般。否則呢,應是像芙蓉花兒一般。唉,這條魚定也十分懊惱,左右是落得盤中餐的歸宿,入口前美些,入口后嫩些,方不負生而為魚吶……”
天上掉下來一個喋喋不休的自來熟話癆,邵清和姚歡都十分無語。
邵清迅速嚼了幾個丸子,用目光詢問姚歡:走不走?
姚歡倏地站起:“阿兄去結賬吧,時候不早了。”
端木聞言,略現訕訕道:“哦,告辭,二位一路順風。”
旋即仍去研究那些魚圓:“放蕈子同煮作甚,不倫不類,應該放火腿。唔,筍片倒是點睛之筆。”
煙波江上,浩渺疏闊,兩岸山巒疊嶂,飛鳥翔集。
甲板上,邵清和姚歡面對如此美景,卻一臉無奈。
往江南西路去的船,今日泊在碼頭的,足有十余艘,那話癆公子,偏偏和他們登上了同一艘船。
并且,帶著一臉萬里他鄉遇故知的喜色,大步踏來,截住了他們。
“原來二位也是去江南西路,方才怎地不與我說呀!有緣同行,請教兄臺與娘子,貴姓?”
“姓趙。”邵清道。
“去江南西路何處?”
邵清不愿與沿途的任何陌生人透露目的地,只含混道:“江州下船。”
端木嚴喜道:“小弟也是江州下船,然后去往筠州。”
他此話一出,邵、姚二人皆是心中微動,那股“我們跟你很熟嗎”的反感,終于被探究之意所取代。
邵清問道:“端木公子是去筠州探親訪友?”
端木嚴的眼中,泛上憧憬之色:“去見蘇子由學士!”
邵清和姚歡不動聲色地對望一眼。
他也去找蘇轍?
二蘇的名號,在當今之世,鴻儒白丁沒有不曉得的。
端木嚴只當自己,成功吸引了這兄妹二人的興趣。
他越發拿出“此事說來話長”的腔調,挺了挺背脊,對著姚歡道:“方才在酒肆,我不是與趙娘子說起在洛陽賞雪么?我為何會去洛陽呢?乃是因為,心向洛學,要去伊川書院,請入小程子先生門下。小程子先生卻推說年事已高,讓我南下,去找他正在瀏陽縣做知縣的弟子,楊中立先生。嗯,楊先生名號,娘子可聽說過?”
姚歡心道,聽過的,這是我上輩子初中就學的典故。
遂朝端木嚴點頭:“你說的楊先生,就是楊時吧?程門立雪。”
端木嚴一愣。
他以為,與名冠天下的蘇軾、蘇轍不同,楊時此人,紹圣初年才正式成為洛學掌門程頤的弟子,姚歡這樣看起來普普通通、無甚書香閨秀氣的小娘子,多半不知。
端木嚴訕訕一笑:“對,對,程門立雪。當初楊先生與同伴去到伊川書院,求見小程子先生,不想正遇程先生午寐。楊先生就在門外等著,待程先生醒來,院中已積雪盈尺……”
邵清饒是修養上乘,對這端木嚴的第一印象也不算有大的惡感,此刻也憑著直覺,感到此人過于關注姚歡了一些。
邵清于是稍稍往前一步,半幅肩袖接箭一般,截住了端木嚴投向姚歡的目光。
“端木公子,不妨長話短說。”邵清盯著他道。
端木嚴忙應著:“對,對,兄臺見諒,小弟說話,確實啰嗦。情形是這樣的,我原本是要去荊湖南路(今湖南省)的瀏陽縣尋訪楊先生,但盤旋京城的十余日里,忽聞蘇子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