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扶起額,好似無奈地嗟嘆“稍微熬點夜就這樣了,我能怎么辦呢。”
“那就早點睡唄,反正熬夜也沒好處。”時軼說完,揚了下手背上的粉底液,“擠都擠出來了,免得浪費我就給那小姑娘用了吧。”
她之前買的那堆試驗化妝品,因著量還多,如今已經(jīng)成了白姝的專用化妝品。
“嗯。”白姝開始閉目養(yǎng)神。
“還有半小時就該輪到你上戲了,可千萬別睡死。”
時軼在臨出化妝室的門前還不忘再交代一句。
唉,這生活助理啊,還真的是操著老媽子的心,干著畜生的活。
白姝象征性地動了動睫毛,表示知道了。
她便邁向一直側(cè)靠在門邊的小姑娘“走吧。”
兩個小時過后。
白姝結(jié)束了自己的送別戲份,就打算讓時軼騎著她那二手小破驢送自己回去。
因為時軼雖然說她會開車,但并沒有駕駛證那小本本。
所以想來,那開車技術(shù)也就是以前野生和人學來的。
時軼曾拍胸脯“敢不敢讓我租輛車載你,我那技術(shù)絕對杠杠的。”
她當時直接一口拒絕“我不是九尾狐,沒那么多命跟你玩。”
其實在說那句話的時候。
白姝的腦子里,都是滾滾濃煙,火燒天空。
一輛已經(jīng)燒焦的側(cè)翻汽車,有刺鼻的汽油從里面緩緩流淌出來,最終淹沒了她的小紅皮鞋。
而那小紅皮鞋,是媽媽送給她的最后一份生日禮物。
周圍的景象似乎都扭曲起來,旁邊的人都在奔走疾呼。
只有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連眼淚都忘了流。
看上去,就像個被抽去靈魂的人偶。
但……那只是一個夢。
實際上,當爸爸媽媽出車禍的時候,她還在爺爺奶奶家過暑假,平日里最愛穿著漂亮的小裙子,和可愛的小兔子在田野里嬉戲。
可是等爸爸媽媽被火葬之后。
這個噩夢就開始時不時在刮風下雨、電閃雷鳴的時候出現(xiàn)在她的黑白色的精神世界里,毫不留情地伸出丑陋的利爪直搗她的心臟,汲取那里的血液。
之后她會驚醒,死死抱著被子抑制不住地抽泣。
不過很快,那熟悉的檀木香就會包裹住她柔軟的小小身軀,告訴她“我在。”
于是十幾年的那些“我在”,便最終構(gòu)成了她另一個彩色的精神世界。
在那里,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公主。
崇拜著全世界最好的守護騎士。
但如今,那彩色褪去,黑白席卷重來。
枯焦的車下,黑色的汽油,嗒嗒嗒……又黏上了她的小紅皮鞋。
“結(jié)束了?”和李哥嘮完嗑的時軼從個貨箱上跳下來,直奔她而來。
白姝眸光一晃,緩過神“嗯。”
兩人對完話就要離開。
不想一聲尖叫劃破攝影棚頂。
“時大哥!”
時軼猛地一剎車,不明就里地回頭。
便見早上那小姑娘雙手掩面朝她踉蹌跑來,眼睛都腫小了。
“時大哥!你看我的臉是怎么了?”小姑娘含著哭腔站定在她面前,小胳膊抖得不停,好一會才露出張完整的臉來。
時軼望著那斑斑紅疹,猜測道“過敏了?”
小姑娘眼淚刷地一下就墜了下來“我一定是對時大哥你今天給我用的化妝品過敏了。”
她便啟唇想要安慰兩句。
不想,接二連三的尖叫聲又嚎了起來。
“時大哥!我的臉!怎么也過敏了!”
又有三個群演小姑娘沖過來,捂著臉的手指抽搐“還好癢好癢!”
時軼這才皺起了眉“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