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直接朝外一個大翻身不想再面對這種尷尬。
“砰!”床面同時發出輕微咯吱聲。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彈到了床邊的時軼,就以一種完全懵逼的表情呈垂直落體摔到了地上。
抽氣聲驟起“草……”
她只感覺屁股腚都碎成了八瓣,剛才尚還沒干回去的眼淚花這回終于是真情實意地打濕了下睫毛。
“哥哥?”阮淵前傾身子探頭望她,伸出了手臂,月下的眸子是那樣澄澈一塵不染,卻又漆黑如同太陽表面上的黑子,源源不斷地聚集著螺旋般的磁場,“我拉你上來。”
時軼在地上滾了半圈,才撐著胳膊仰起了上半身。
聞言伸出手,但又忽地剎車在了半路,心情似乎不大好,“算了,我自己來。”
即使明知道阮淵剛才對她上下其手只是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肯定不會存什么歪心思,但現實情況就是,她今晚上被他占盡了便宜!
而她并不喜歡這種被隨意冒犯的感覺。
哪怕,對方是她一手養大的崽。
阮淵伸出的手,就這么僵在了空中。
隨后五指垂落緩緩收回來,放在了自己的后脖頸,摁住了某處穴位,酸疼感電流般漫過全身,他跪坐著壓抑自己那幾欲噴發的情緒——
時軼在抵觸他。
這種認知像是萬蟻開始咬噬他心臟上的血肉。
一個原本沉淪在死潭里的人,被拉上來后,一點點黑暗的情緒對他來說都格外嘈雜致命。
此時此刻,阮淵只想撕毀這沉悶的空氣,往她身上放出咆哮的深淵困獸。
他要告訴她,她是他的,從頭到腳,通通都是他的……
所以她不該抵觸他,也不能抵觸他!而是要完完全全地接受他容納他!
“怎么了?”墻角的顧席被什么東西砸到地上的動靜給驚醒,勉強睜開困倦的雙眼,迷迷糊糊瞧見了沐浴在月光之下地板之上的時軼,便不由問出了聲。
她擺擺手“沒事,我不小心摔下來了。”
“噢……”顧席揉揉眼睛,再睜開,這下又看到了阮淵,正跪坐在床面上仿佛是一個對著時軼虔誠膜拜的教徒,于是比剛才還要困惑了,“阮淵怎么也醒了,為什么還是這個姿勢?”
“我弟想拉我來著,被我拒絕了,”她拍拍屁股站起來,將床上自己那張被子抱下來離遠了些,也打成了個地鋪,“為了避免再摔一次,我還是睡地上吧。”
膈應感一直都在,所以時軼在完成這一系列事情直到閉眼,都沒再看阮淵一眼。
而顧席本來就困,看著時軼躺好后,便也昏昏沉沉重新進入了夢鄉,沒再注意阮淵。
煞白的月光在床頭逐漸凝成了霜。
阮淵沒有動,一直保持著垂頭跪坐的姿態。
只是手從后頸移開,死死揪住了褲面,手背跳出痙攣的血管,映在蒼白的皮膚上蜿蜒發紫。
血管痙攣的疼痛,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
有那么一瞬間,他都恨不得要用刀將自己那抽痛的跳動給剜下來,然后拉了這屋子里的人一起陪葬。
“你可千萬不要因愛生恨,也千萬不要傷害她身邊的人,因為這樣做了的話,她這輩子一定都不會原諒你的。”
時軼往昔的話又一次浮現就如同一劑強效鎮定劑迫使他回歸理智。
“呵……”一點冷笑溢出他的嘴角。
所以時軼這一輩子,其實是來報復他的吧。
讓他也體會到什么叫做心痛。
但更痛苦的是,他不僅無法令自己得到快速的解脫,還甚至姿態卑微到甘愿為了她而陷入這瞻前顧后的牢籠……
天方破曉,一抹魚肚白翻過山頂。
“噢噢——喔喔——喔喔——”雞鳴聲準點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