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比李青更矮更瘦的賀云才躡手躡腳的推開了門,他撲閃著漆黑的大眼睛,站在門邊偷偷的打量李青,兩條鼻涕龍從他鼻孔中流到了嘴唇上,他的舌頭還舔著嘴角。
李青見門被打開,忍不住看了一眼,但看見這個糟蹋的鼻涕娃,他心里更加難過,覺得自己孤零零的,無依無靠,很是害怕。
他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夢,都是假的。
鼻涕娃賀云是乎感覺李青沒有威脅,才將鼻涕“呼”的一下吸了回去,然后抱著衣服走進屋。
夜深了,李青卷縮著蹲在床頭,稀里糊涂的睡了過去。
次日,晨鐘一響,他們就被叫去上早課,一個板著臉的老道士教他們詠讀《道經》《德經》。
這老道讓大家叫他“文道長”,李青覺得這個矮矮瘦瘦的老道士很兇,臉上半點笑容都沒有,而且頭發和胡須都很稀疏,講話也有氣無力,聲音還特別沙啞,給人半死不活的感覺。
李青聽老道士講課聽得渾渾噩噩,他斗大的字也不識一個,只是拿著手中的腰牌發呆,看著“李青”兩個字,開始胡思亂想。
文道長見李青整堂課都在走神,不禁皺眉,清了清沙啞的嗓子,喝道“那個叫李青的,你把我方才講的重復一遍。”
頓時,四周的目光齊刷刷的集中到李青身上,因為李青在入門的時候哭得撕心裂肺,大家都記住了他。
“又是這個哭鼻子的膿包。”
“不知道是那個山喀喀來的傻蛋。”
李青下意識的左顧右盼,想看看是那個倒霉鬼惹惱了這個兇道長。
文道長垂下眼簾,搖了搖頭,吃力的走到李青身前,用戒尺“啪啪”的拍了拍李青的頭,怒道“說的就是你,你胡想甚么?”
被敲打兩下,李青嚇得面色慘白,差點沒嚇哭,他想要站起來,但盤坐得太久,腿一麻,摔得人仰馬翻。見李青這般狼狽,周圍再次爆發一陣哄然大笑。
“滾出去,朽木,不可……雕也!”文道長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李青感覺無地自容,低著頭走了出去,下早課后,他又被罰站,站到了晚上又冷又餓,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床上,屋子里沒人,他的腰牌放在桌子上,他掙扎著起身將刻著他名字的腰牌拿了過來,像寶貝一樣藏在懷里。
“嘿,李青,你醒了?”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叫賀云的小個子端著碗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賀云躡手躡腳將碗放在桌子上,指了指藥碗,又指了指李青,吸溜一下將兩條鼻涕龍吸進鼻孔,笑道“藥,喝。”
李青愣了好一會兒,才下床端起藥,但看見賀云那兩條鼻涕龍,他實在是無法下口。
不過,他也不能不喝,不喝藥他要是染上風寒,像大姐一樣死掉怎么辦?一咬牙,李青一口氣喝掉整碗藥。
“我叫賀云,以后你就是我師兄了!”賀云眼巴巴的看著李青喝完藥,然后緊張的站了起來,局促的笑道。
李青愣了愣,半響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道“你,師兄!”
“嘿嘿,可以!咱們去上早課吧,你已經躺了三天,要不是文道長的仙丹,你早死翹翹了。”賀云見李青這個小啞巴竟然開口跟他說話,還這么識相的讓他做師兄,頓時眉開眼笑。
李青呆了呆,然后拿起經書跟了上去。
不知不覺兩個月就過去了,李青認識了許多字,人也變得聰明了一些。
他每天按照觀里的規矩提心吊膽的活著,忙碌的生活讓他漸漸忘記了傷痛。
不過,觀里的日子并不美好,因為同住一起的王爭、韓霜、葉輝行事非常霸道。人的感情大概并不相通,快樂都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在丙字院,王爭等人要想獲得快樂就只能在比他們出身更卑微,身體更瘦弱的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