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去,李青抬起頭,瞪大眼睛看向王長老、豹云子、于觀主和一群道長,似乎要將這些虛偽猙獰的臉都一一記住。
文道長震撼的看著李青,不禁長嘆一聲,板著焦黃的臉,神情低落,提著拂塵,一步一步走出戒律堂。
王長老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逝。
“嘭!”
禁閉室大門重重的被關上,李青眼前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的老鼠嚇得到處亂竄,“吱吱吱”叫個不停。
李青趴在地上,他的整個世界再次陷入無邊無際的灰色,陰冷的灰色。
他知道,哭是無濟于事的,但他還是忍不住的流淚,賀云沒了。
一種叫做“恨”的東西在他心中萌芽,他幾乎恨所有人,他恨偏心的父母;恨專橫的大哥和好強的三弟;恨霸道猖狂的王爭;恨狗仗人勢的韓霜;恨兇狠暴戾的葉輝;恨道貌岸然的豹云子……甚至恨將他帶到這里受苦的李道長。
而戒律堂里,王爭跪在地上抱著王長老的大腿哀求道“三叔公,我真不是故意的,是葉輝失手割了鼻涕娃的,我們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并沒有想弄死他。求你救我啊,我不想被開除仙藉,被趕下山,我想去玄都山,我要為咱們王家爭氣,我不想回去做沒用的凡人!”
王長老重重的放下茶杯,目中一片寒意,瞪著王爭,恨鐵不成鋼的喝道“好了,這件事情我已經處理干凈了,從今天起你就住在我這里,莫要再出去給我惹是生非。你要知道,你是我們王家的希望,曉得么?我王家世世代代都有成仙之人,這一代希望你身上,你要再讓我失望,我就換個人。”
“三叔公,我錯了,我一定痛改前非。”王爭臉色慘白,重重的叩頭。
“嗯,起來!你將這個送去給你豹云子師父,今天要是沒有他的成全,我也保不住你。”王長老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玉盒,遞給王爭,臉上也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
賀云的死在觀里并沒有引起什么大波瀾,戒律堂對外宣稱賀云因為意志不堅,不堪欺辱,自尋短見。
當然,這件事情也必須有替罪羔羊,葉輝被開除仙籍,被懲罰在接引觀挑水十年。
但這對葉輝來說并不是什么懲罰,反正只要挑水就能吃飽飯,能吃飽飯就是神仙日子。
王爭和韓霜只是被教育一番,并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懲罰。
接引觀門規中有一條專門“保護仙苗”,凡未滿十六,就算殺人放火,奸淫擄掠,惡貫滿盈,最多也只是被開除仙藉,收容教育,誰叫他們是仙道的希望呢?
被開除仙藉的后果就是,失去參與仙人考驗的機緣,這輩子不再有成仙的希望。
李青被關在禁閉室里,眼前一片黑暗,每天只有一頓飯,從一個小洞口推進來,都是些殘羹剩菜。
因為王長老的那張可怕的臉讓李青如鞭在喉,所以李青對這些殘羹剩菜都不敢碰,事實證明他擔心是對的,每天吃掉包谷粑的老鼠都會被毒死。
李青試了幾次,發現剩飯沒有毒,只有包谷餅有毒,于是狼吞虎咽掉又冷又臭的剩菜剩飯,吃完之后,他就蹲在黑暗的角落里,抱著稻草呼呼大睡。
他背上的傷很重,期間不知道是誰來給他上了一次藥,現在傷口也都結疤了,新肉在長,像無數螞蟻在爬,非常的癢。
被關在這黑屋子里,李青有時候也很害怕,害怕得發狂。
有時候甚至覺得活下去除了提醒吊膽,沒有任何意義,于是用頭撞墻,企圖將自己撞死。
但每當這種時候,他內心又騰起一股憤怒來,他怎么能這么沒出息?
他不能死,死了只會被人看不起,被人當笑話,他要變得比他大哥李文宗更聰明,要變得比王爭、葉輝、韓霜更厲害。
有時候他也異常脆弱,他想家,瘋狂的想家,還老是做夢,夢見娘給他做了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