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重重,分不清是清晨還是黃昏,簡寧皺起眉來,左右四顧,有點舉棋不定,想找個建筑物隱匿起來,等霧散。
她不敢托大,剛才是兩個人,輕松制服,萬一來一群裝備精良的團伙呢?
兩個搶劫犯爭執的聲音漸漸被迷霧吞噬,整個世界沉浸下來。
風聲嗚嗚穿過白霧,像是某種動物受傷低鳴的痛呼聲,凄愴又絕望。
簡寧抱了抱手臂,四面的穿堂冷風讓她想起那些年站在墳地里等待一簇綠意的場景。
末世人死了,不再延續舊制
——火化。
把一個人燒成灰需要很多柴火。
那些還有親人活在世上的幸者死后會葬在一方干凈的冰地里。
身體是土地的養分,如果機緣足夠巧合,某一處墳包可能長出一株植物,雜草或果樹。
有一年,基地某一位幸運兒在自家爺爺的墳頭上帶回來一株植物,那株植物被種進了暖棚,第二年開花結果,結的果子長得像水蜜桃,味道卻似櫻桃,十分酸甜可口。
維生素豐富又量足。
據說是一種耐嚴寒的變異植物,那位幸運兒得到了豐厚的嘉獎。
作為底層人士,簡寧沒有嘗過長得像水蜜桃的櫻桃,只是在別人活色生香的描述中流了幾包口水。
后來,她就經常去墳地里打晃,全身上下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盯著一座座隆起的墳包吞口水。
可惜,她到底差點運氣,始終沒有碰到可以換取優越生活的珍貴變異植物。
簡寧吞下一口唾沫,收攏飄飛的思緒,伸手去觸碰抓不住的霧氣,觸手一股涼意。
她神經緊繃起來,五感凝聚,目不能及的空蕩四面給人一種無以言說的恐懼感。
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東西藏在看不見的地方,可能是一雙手抓住人的腳踝,可能是一個沒有身體的腦袋,可能是絲絲縷縷的頭發從后面纏上人的脖子,簡寧有點控制不住的發散想象。
街道寂靜無聲,只有她輕微的腳步聲。
無人的空曠地帶,腳步聲被回響放大,顯得愈發驚悚。
簡寧全神戒備向前移動,腳下是平整的柏油路面,隔一段距離放置著城市垃圾桶,初步判斷,所在的位置應該是街道。
她換了一個方向,試著橫向探索,街道兩旁的店鋪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但很快就發現了古怪,憑借兩世為人的經驗,再寬敞的馬路五分鐘之內足以橫穿了吧。
走了十幾分鐘,卻始終不見任何建筑物,腳下的路面給人一種無限延伸的感覺,像永遠探不到頭。
四個方向逐一探索,得到的結果都一樣,簡寧有點沒頭緒了。
走了很久,腳下的路依然一成不變,除了偶爾碰見一個垃圾桶,整個世界宛如只剩她一個人。
莫名有點想念剛才打劫她的兩個傻蛋,早知道就該把人捆起來,哪怕問不出什么有用信息,牽在身邊逗逗樂也好啊。
真是寂寞如雪。
兩膽小鬼,一把刀就嚇得屁滾尿流。
驟然間,不遠處亮起一盞幽藍色的燭燈,燈光掩在白霧里影影綽綽,如同夜里山間鬼火。
幽藍燭燈飄飄搖搖,簡寧好奇地跟著走幾步,然后停下來,藍燈突然不飄了,停在原地,火苗向后一晃,像極一個人轉身在對她說:跟我走啊,你停下來干什么?別磨蹭,快點滴。
簡寧:白霧有毒?中毒出現幻覺?
居然在一盞燈身上讀出屬于人類才有的情緒。
跟還是不跟?
必須跟啊!
詭譎事物興許正是切入口。
再說,這么漫無目的的走下去,毫無頭緒,不如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