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般的明朗微笑。
我淡淡道“你想錯了。”
志銳面色疑惑,“那是因為什么才這樣愁眉不展的?”
我搖一搖頭,嘆息一聲,朝前走去,“跟你說了恐怕你也不會明白的。”
志銳抿唇一笑,陪在我身側(cè),平和道“或者你是怕了。”
我故意不去看他,“我怕什么?”
他目光微微一黯,“你是害怕日后宮中生活不如意,不好過。”
我神情一動,心中一涼,清風徐徐撲面而來,夾雜著青草奔放而清冽的氣味,吹得人神清氣爽,風中隱隱帶來幾聲馬鞍上鈴鐺的清脆叮鈴,遠遠地,斷續(xù)地,過了一會兒,不由嘆道“是的,我是害怕日后生活不好過,無論榮壽公主,還是葉赫那拉氏,都不是好相處的主,這沒錯,可是,對于未來未知的恐懼誰都有,橋到船頭自然直,卻也沒什么好讓人發(fā)愁的。”
志銳問“那是因為什么?”
我扭頭凝視著志銳,“因為我不明白。”
志銳道“你不明白什么?”
我蹙眉道“為什么這里的所有人都甘愿做一個奴才,就好像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全部都是理所應當?shù)囊粯樱俊庇州p輕搖一搖頭,激憤道“我何止不明白,我根本不能接受!”
志銳微微注目于我,很快又恍若無事一般轉(zhuǎn)開了,“子兮,你的性子的確不適合在皇宮中勾心斗角。”
我輕輕一笑,沉默半晌后,沉了臉道“我無法忍受榮壽公主那般的氣勢凌人,更加無法忍受葉赫那拉氏的出言侮辱,這分明不該我一個人的感覺,但凡有點氣性的年輕人都應該有與我相同的感覺,不是么,”說著,我稍一凝神,轉(zhuǎn)過臉去,看向志銳,“你也一樣無法忍受,是不是?”過了一會兒,我又輕聲道“否則你也不會上前請求表演助興。”
他凝視著我,認真答“是,我與你一樣無法忍受,但那是因為你我并非自小就生長在這種環(huán)境中,究其根源,無法忍受的并非只是這幾句污言穢語,而是大清的整個格局,整個環(huán)境,一個沒有尊嚴可言的格局,沒有自由可言的環(huán)境,幾乎就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心頭一緊,忙篤定道“那就去改變它,改變這個讓人生惡的格局,讓人憋悶的環(huán)境。”
志銳怔怔道“只可惜,能幡然醒悟、感同身受的人實在太少。”
我目光定定落在他面上道“我就是一個。”
志銳的笑意徐徐漫上他眼中。
等大帳內(nèi)散了場,我們回到伯父府中時,天已黑透。小廝雖已經(jīng)放慢了馬車速度,白歌還為我添了件外衣,卻仍然感覺有些冷。
志銳、志均騎馬領在前頭,馬車停穩(wěn),志銳扶我下來,我道“你先去吧!”
他想了想說“今天的事情還是由我去跟伯父說清楚比較好。”
我笑道“我和四姐都是要進宮的人,為了保全大局,誰也不會怎么樣的。”
志均也過來道“志銳說得不錯,今兒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還是要好好琢磨一番的,看看要如何鋪排收場才最恰當,免得為日后留下什么隱患。”
我問“什么隱患?”想了想,“你們的意思可是害怕老佛爺日后會借此事發(fā)揮?”
志銳一笑沒有理我,自顧上前拍了門環(huán)。志均也左顧右盼地不理我。
白歌把子玉扶下了馬車,子玉整個人看上去怔怔的,滿臉很累的樣子,好像還是沒緩過來。
我見志銳、志均執(zhí)意如此,也就隨了他們。
門很快就開了。兩個開門小廝見我扶著子玉和志均、志銳并排立在門前,忙陪笑跪下請安。志銳淡淡道“起吧!去給伯父報個信,就說我們回來了。”一個小廝立即飛奔而去,另一個忙掩了門,領著志均、志銳往前廳步去。我向他們點點頭,自行扶著子玉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