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光昭不知道這位賈縣令究竟在想著什么。
舉杯相邀,三人滿飲一杯。
放下酒杯,賈正經又拿目光在雅間內掃視一遍,發現除了自己三人以外,便再無他人。不由,有些疑惑的看向狄光昭。
狄光昭含笑,眼神示意賈縣令稍安勿躁“少卿!”
正在對付著一盤素菜的李懷遠,緩緩抬起頭看向狄光昭。
“少卿在這個位子上,也有不少年了吧?”狄光昭為其重新倒滿一杯,淡淡的問著。
聞言,李懷遠的臉色稍稍一變“狄三郎這是何意?”
如果不是知曉今日乃是狄光昭特意設宴款待,李懷遠此時定然會覺得對方這是在羞辱自己,怕是就要摔杯離去了。
狄光昭說“光昭非是他意,亦無折辱少卿之心。方才此言,也只是覺得,像少卿這般公正正直,胸懷大才之人,在朝堂之上卻不得其志,卻是有些可惜了……”
李懷遠哼哼一聲,再次默默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今日在一旁作陪的賈正經,卻是似是看到知己一般,看向狄光昭,他是覺得狄光昭的話正正好說中了自己心痛之處。數十年苦讀詩書,又經營多年,賈正經自覺空有滿腹經綸,卻往往不得志,整日碌碌無為。
這一刻,在賈正經心中,狄光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大截。
李懷遠不說話,狄光昭依舊是為其緩緩倒上一杯酒,繼而說“然則,光昭也知如今朝堂之形勢。人力有窮時,少卿一人之力、一人之志,何其難也。光昭雖然不才,但亦能為少卿奔走聯絡。屆時,少卿說不得便能真正的位列九卿,乃至于入閣……”
“汝要結黨乎!”李懷遠終于是開口說話了,只不過語氣深沉,帶著些警告。
狄光昭冷笑一聲,反問道“來奸等人,是否朋黨?武氏外戚,是否勾連?少卿當真以為,一人足以舒展心中之志?”
李懷遠有些不悅的說“李某雖然位卑,但也是為官多年,狄三郎是以為,某不會做官?”
“光昭可不敢教少卿怎樣做官!”眼見對方快要冒火了,狄光昭趕忙致歉“是光昭有失體統了……但光昭卻是想向少卿,問上一問。”
李懷遠眉頭一豎,沉聲說“你且問來!”
“少卿為官,夢想是什么?”
夢想?
突然聽到這個詞,李懷遠愣了一下,然后輕笑一聲看向狄光昭“來之前,賈兄就說,狄三郎不單樣貌出眾,就是口舌之間也頗為厲害,現在一看確實如此。某若是說,某李廣德為官,是為了權勢又如何?是為了財帛又如何?”
“光昭立即奉上千兩黃金!并為少卿謀奪太常卿一職!”狄光昭淡淡回答,嘬了一口酒。
“哈哈哈……”賈正經忽然大笑了起來“黃金好啊!太常卿也好哇!好好好!”
狄光昭舉杯邀飲,然后對李懷遠說“光昭非是要結黨,自家父入獄乃至被貶江南,期間體會良多。如今大唐,多是碌碌無為之人,朝堂之上皆是眷念權勢之人,奸臣橫行,權貴斂財,外戚奪權。想要真正為這座天下做些事情,不可位卑,不可無權,不可無財,不可無人。光昭知曉少卿心有大志,何不與朝野上下一眾同道,共同勉力奮進?”
李懷遠無言沉默,靜靜的注視著說出一番話的狄光昭,目光轉變之間,思慮良久。
終于是長嘆一聲,緩緩開口“是廣德想錯了三郎!某就算不信你狄三郎,也該相信狄公!”
遠在江南的老狄,又一次發揮了作用。
狄光昭微微一笑,攀談道“家父之志,身為人子,光昭自是要繼承的。過幾日,光昭送了拜帖之后,邀少卿一同去那春官楊侍郎府上。”
“楊侍郎?”李懷遠略微一頓,而后想起這是說的春官侍郎楊執柔。又想到這楊執柔過往,是曾與狄仁杰同部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