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楚國皇城內殿。
內宮歌舞笙平,夜夜絲管齊歌。
楚王熊呂捧杯高飲,正與歌女同樂。男子五官明朗,年方尚輕。其雖未足二十,卻隱隱有股帝王之氣,只是此時酒醉之態,模樣倒略顯稚嫩。
酒舞歡悅之際,殿外進來一名女子,著裝清麗,少施脂粉,望著不似妃嬪。
“阿琞,見過楚君。”樊琞打恭。
熊呂聞聲回頭,喜上眉梢,伸出手道“阿琞快來,陪你的呂哥哥,玩會兒!”
樊琞嫣然一笑,上前握住他的手,越過了殿內侍奉熊呂的涓人,對他打了個眼色,而熊呂也立即讀懂了。
榻上,樊琞為熊呂斟滿酒,遞上。此時,殿外的涓人下屬向內通報了司馬將來的消息。
樊琞及熊呂察覺到動靜,涓人卻未打算告知。不久,一名身著官服的男子未經通報,便徑自入了內殿。
熊呂見狀,心中有了分寸,直接躺在了樊琞的腿上,閉眼休息。
“臣斗椒,見過楚君。”說話的人只是打拱,并未行跪拜之禮。
熊呂假裝詢問“愛卿來了?”實則早已曉得來者身份。
“這夜已深,愛卿來是欲為何啊?難道與本王之愛妃一樣,同來與本王一起欣賞歌舞?”
斗椒環視了侍舞的宮女,眼神輕蔑,嘴角微揚,拱手作揖道“深夜叨擾楚君,臣深感有歉,只是我國邊境之安危,迫不容緩,故而特意來報。”
熊呂稍正了身子,半睜眼,不緊不慢才開口“哦?若真危急的話,但說無妨。”
“邊境傳來軍報,巴國襲擾西南,已至竹山一帶;東南同有夷、越之族趁機作亂,侵占九道鄉,我師前線雖已奮力抵抗,然軍事布防日益趨緊。加上這境內三年大旱,各地未雨,如今西南不僅百姓饑餓,軍中積糧也不足以支撐戰事齊下,還請楚君盡早定奪,令中軍支援。”
熊呂曉得斗椒的心思,但也不欲過易地遂了他的愿,故而言以他事為難之“愛卿過慮了,這西南之境不還有庸國相助嗎?早些日子,庸國特派使者入宮,與本王細商邊境戰事聯盟之對策,他們已經答應協助本王對付其余濮族了,這事情本王記得也是與愛卿說過的。”
斗椒微微鞠了一躬,懇請“恕臣斗膽,這庸國之軍,始終是外族,楚君切勿輕信,凡事要稍留一手。當下郢都中軍躍馬食肉,只為擔君之憂,保民而王,還請楚君允臣出兵,以緩邊境危勢。”
就在斗椒言語間,笙樂不知在何時淡去,仿佛像在威迫熊呂此刻便要拿下主意。熊呂自然有所察覺,眉心一皺,嗔怒“樂起!本王有叫你們停下嗎?如此大膽!”
樂師與歌女深深一顫,繼續奏樂舞蹈。
熊呂站了起來,走到斗椒面前,酒意甚濃地對他說“愛卿莫驚,本王今夜心情大好,只想繼續飲酒賞舞,此事,容后再議吧……”
“楚君!”斗椒瞪目。
卻見熊呂一瞬別過臉去,揮了揮衣袖“愛卿若無意陪本王飲酒賞舞,那還是回去吧!”
“楚君!”斗椒見熊呂昏庸之態,面露不滿之色,心中自有不忿,也奈何不了。
“怎么?還是愛卿決定要留下喝酒?要不,本王將鄭姬叫來,為愛卿也舞上一曲,可好?”熊呂笑道,身體仍是搖搖晃晃,旁邊的樊琞急忙扶了他一把。
斗椒見狀,自知此刻無法逼熊呂下賜兵符,便只能恚怒告退。
斗椒走后,熊呂繼續飲酒作樂,直到酩酊大醉。
樊琞扶他至榻上躺好,準備寬衣就寢。
“楚君醉了,需要歇息,你們都下去吧,我來伺候便可。”
涓人唯有遵命,吩咐內殿的人都離去。
樊琞確認所有人都退下后,立刻從袖中取出了醒酒丸,喂熊呂服下。一刻后,熊呂酒意方解,慢慢起身。樊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