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只有短短兩句,并沒有附注詳細的方法,所以多少引人在意。牧都習算經之初,也曾問過商延卿,這最后的一句是什么意思。劫隨,到底是什么劫?但他的師父總是閉口不言。
門外,淮念和江元書半路折返,聽見了商延卿和牧都的對話。
“師父……”淮念神色幽幽,知道打擾了兩人的對話,轉言道“《藥谷經》并不在西閣,早兩個月前我和小書整理舊籍,將它搬到了東閣,在您的藏書柜中。”
商延卿輕輕嘆了口氣。
“罷了,有些事,我也是時候該和你們說清楚了。”
江元書攥住淮念的衣角,隨她沉重的步伐跨門而入。只見商延卿調整了呼吸,飲了口水潤著嗓子。
“十五年前,穆王逼成王自縊,弒弟而立。王子職一家被屠,楚國王室一夜間,血跡斑斑。成王的妹妹江夫人拼死救出自己的侄孫,逃亡江國。未料兩年后事敗,楚國為此舉兵攻打江國,第一年幸得晉國出兵解圍,但一年后,楚軍再次壓境,終是滅了江國。”
在商延卿平淡的描述中,淮念心中一刺,腥血的味道縈繞在鼻尖。
她才發現,原來那一年,她與他經歷著同一場戮殺。
牧都全身發麻,怒氣緊握在掌心“這便是當年楚國要殲滅江國的真正原因?”
淮念喃喃自語“蘇遇……是楚國的王子。”
商延卿望著淮念,知道她的思緒,這也是他顧及淮念,多年不愿意提舊事的原因。
“是,江夫人臨死前將孩子交給蘇從,蘇遇就隨了蘇姓。”
“那蘇遇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淮念想,她尚且難以接受這個事情,若是蘇遇知道的話,也不是會是怎樣的心情。
“我與蘇從是故友,他并不知道蘇遇的真實身份,只以為蘇遇是江夫人的兒子。而這其中細節我也不清楚,興許是江夫人瞞了他吧……”
牧都想了想問“那師父是怎么知道的?”
“蘇遇這孩子六歲那年,生了場大病,蘇從找我醫治。我問了他孩子的生辰,覺得有蹊蹺,才算出了他的身世。”
淮念面色凝重,眼神晦暗“那師父是為何要替蘇遇改命盤?”
“都是舊日恩情。”商延卿眼色迷離,想起了許久許久前的事,回過神后才道“為師年少時曾得息夫人救命之恩。息夫人生前最疼愛的是王子職,當年我來不及救蘇遇的父親,至少現在我能護他的血脈周全。”
一瞬間,淮念聯系起許多的事情,之前她以為是巧合,但如今細思,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巧合那么簡單。
“所以,從一開始在選地,到息縣。其實這一切都已經是師父算好的,對嗎?”淮念聲音細淡,幾乎聽不見。
牧都側臉瞧她,垂眸。
良久,商延卿才回答。
“是的。”
淮念鼻子一酸,眼淚一顆顆地流,晶瑩如葡萄,滴滴沾濕了衣衫。她跪坐在商延卿的身旁,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哭聲嗚咽。
其實她知道的,如果一開始商延卿實話告訴她,她是說什么都不會去的。用師父的命做交易,去換一個陌生人的命,這樣的事情,她是絕不會做的。
但也正正因為商延卿知道這孩子的心思,所以才會繞一個這么大的圈子,將她安排到蘇遇的身邊,為他解毒。
“你這孩子是絕不會見死不救的,而且你的醫術已經青出于藍了,為師也沒有什么遺憾的了,本來這份恩情為師早就該還了……”
他輕輕撫摸淮念的發,又看了一眼啜泣的江元書。
“書兒來,過來。”
商延卿擦去江元書眼角的淚,笑道“師父去了后,你就跟著師兄和師姐,像聽師父的話一樣聽師兄和師姐的話,知道嗎?”
江元書紅著眼點頭,手不禁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