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改革之下,雖然空氣中還有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和膿臭味,但是比之前那種煮屎一樣的情況好不知道多少倍。
與之相對的卻是錢財如流水一般用了出去,而賬目和銀錢的事情,裴筱就全部交代給了隨翩。
他們的賬目做的混亂,隨翩熬了兩個通宵才理順了。
“巧巧?!彪S翩掀開一個帳篷找到在里面像大主任帶人例行查房一樣,帶著三個軍醫和兩個認為比較有天分的輔兵查房的裴筱,同時無比感謝她沒有嗅覺。
在急診科呆過的隨翩相當清楚,就算是她前世也沒有辦法保證這么高密度的病人不會有異味,更別說是這里了。能在這里正常生活工作的,十有八九嗅覺神經都死光了。
“你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這兩天不要用力,傷口裂開我就得再給你縫起來了……按時吃藥!再把藥倒掉我這藥錢我就報上去從你里俸里扣!”裴筱給一個檢查過的傷兵重新裹上繃帶,瞪著眼睛嚇唬那個傷員。
“知道,知道……”傷員耳根都是紅的,眼神到處亂飄,就是不敢看裴筱。
“我先出去一下,你們繼續檢查。”裴筱吩咐跟在身后的三個軍醫,又對旁邊一張床的那個翹首渴盼了許久的傷員點點頭,唇角微勾好像在笑,又好像沒有,卻成功笑紅了他的耳朵。
裴筱的容貌堪稱上等,但是也僅此而已,和隨亦那個禍國妖姬沒法比,而且她的容貌是溫柔可親耐看型,乍一看卻并不會讓人感覺驚艷?,F在她衣著隨意,只要求干凈再不管其他,頭發也只是胡亂一束,別掉下來影響視線就好,要論形象更是離勾魂奪魄十萬八千里,可就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讓人對她信服卻不敢直視。
安排好了營帳里的事情,才走出去看向捧著賬冊的隨翩。
“怎么了?”
“物資不夠了。”隨翩指了指賬目,“我們用的都是好藥,儲備本來就不多,繃帶他們都是反復用,也沒有我們現在用的這么勤快?!?
“還能用多久?”裴筱問道。
“最多五天。”隨翩看了一眼后面那三個軍醫,眼神復雜且失望,壓低了聲音,“隨亦去查了,發現數據有些對不上?!?
“是假賬還是貪腐?”裴筱前世居高臨下,這種事見的多了,只是很少這樣實地接觸。
“都有,數額不大,雨露均沾?!彪S翩唇角上勾,極為譏諷。
“這吃的是錢嗎?這吃的是人命!”若她還在高高的宮城之中,對此或許不會有太多的感觸,可是身處期間,當真是片刻都熱不了的極致憤怒!
“能讓他們吐出來嗎?”裴筱問道。
“難,數額都不大,來做軍醫的都沒什么身家,榨干骨頭熬不出三兩油的主兒,而且軍醫招收困難,這要是再跑了,就真的沒人了?!彪S翩搖頭,表示形式不容樂觀。
“而且巧巧,都是要養家糊口的人,他們原本的收入,不夠他們生活還被克扣,瓜分傷兵營的撥款,已經是他們約定俗成的‘規矩’,就是有這份外快,才讓他們繼續在這里工作?!?
裴筱知道,這件事的根本矛盾還是傷兵營的撥款太少了,要是能撥足軍醫的工資,這一切的死循環都可以打破。
“我先去找任敬遠要錢,別的回頭再慢慢算賬。”裴筱抿緊了嘴唇,她很神奇,但是她更知道,什么樣的領導能讓人信服?自然是能讓他們得到好處的領導。
軍醫這個行業在這個年代處于最底層,沒什么前途可言,可就只有銀錢能獎勵了。
“我陪你一起去!”隨翩其實不是很懂這種古代的話術,但是她能保證裴筱不受到冒犯。
至少半個軍營的人都知道,她能一巴掌把個男人呼的飛起來!
有她站在旁邊,那些喜歡用暴力和威嚇說服別人的人至少要掂量一下分量,是選擇說服還是被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