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妖嬈,哪怕只是一個出場,那般婉媚絕倫得讓隨翩仿佛看到了另一個眼角有一點淚痣的身影“木心姐姐……”
“木心?是誰?”法海腦子不好使,耳朵卻賊靈光。
“沒什么,我的一個恩人而已。”隨翩不想多談,眼睛卻一瞬都不想離開。
“唱的不錯啊!”
隨翩以前是不愛看戲曲的,但是民國時期的娛樂委實不太多,她在北平經營成名的那些年,北平城里那些被文學大家在戰火紛飛的歲月里反復回味懷念的事物都瞧遍了,其中自然少不了梅大家的戲。
為了維護自家除了女色上拎不清,家國大義毫不含糊的愛豆還化名和章壽撕過幾場……
作為一個資深票友,一出戲的好壞隨翩還是可以評判一二的。
臺上這出戲就唱的極好,要說霸王和龍套都是強差人意,但那虞姬……
“漢軍已掠地,四面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哀婉至極,聲聲啼血,隨翩仿佛覺著渾身雞皮疙瘩都在層層往上冒,原本嘈雜的聲音隨那紅衣女郎的舞動一片鴉雀無聲,心神魂魄盡皆被她勾纏奪取!
想道一句好,卻生生憋在胸口,左突右沖,宣發不得!
虞姬相勸霸王渡江突圍,她自慚拖累不肯同行,便去索奪霸王腰中寶劍!
霸王避開,連聲勸慰虞姬不可自尋短見,虞姬卻不管不顧,只去求取那寶劍。
一心赴死,原來也可如此決然!
一索,不得,二索,不得,三索還不得!
隨翩就覺得自己的心聲仿佛是那寶劍上的劍穗,隨著拉扯層層累積,交疊,突破!
虞姬終于開口了,卻是一身顫“漢兵,他,他,他,殺進來了!”
一聲三顫,驚恐至極,叫霸王難以分辨回身迎敵……
那空蕩蕩的帳門并無他人,原來只是一聲詐……
不好!
霸王一回身,卻見光華劍架上美人頸,旋身一轉……
隨翩心中“嗡”得一聲,瞬間就要蹦起來撲上前去拉住那把逞兇的劍!
“別!”
“住手!”三兩大漢比隨翩更快猛然躥上戲臺,緊緊握住了劍刃不讓那青鋒劃破秀項!
她才恍然意識到,這不過就是一場戲。
缽盂重重躍起又垂落桌前,自己只是一個鍋。
但此刻卻沒有人在意這個缽盂的突然異動。
妙景被破,戲子回身露出一張濃墨重彩勾花臉,躍上舞臺的三人才恍然意識到,這并非烏江月夜,也并非情深美人,不過是閑時光景中的一場戲。
一場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