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房內,也沒點燈,眾人就這么圍坐著商議起來,大抵是命都舍出去了的緣故,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驚慌。
梅闌坐在一旁苦笑,他不知道該說自己“仗義”呢?還是該說自己傻,一時沖動就把命借出去了,大抵是自己瘋了吧。
不過他倒也談不上后悔,每個人都有自己理想,誰年輕時沒個拜將封侯、留名青史的念頭?多不過是被這熬人的世事磨平了棱角、敗給了命運罷了,為了這一大家子生計,他庸庸碌碌的過了一輩子,眼下朝不保夕,能用自己一條賤命換個青史留名,他又豈不快哉?
安下心思,他想起王酸儒之前似乎只說了借寶,卻還未曾提及所求何事,便開口問道,“王先生說是借寶,卻借了梅某人的命,不知你所求的那事兒,又想從在下身上割去什么?”
王酸儒聽后略有些尷尬,他與梅闌談不上什么交情,要論起來,自己還有些虧欠,當初梅闌帶著那小戲子上門拜師,被自己攆出門去,今日卻開口向人家借了命,竟然還借成了,多少讓他有些唏噓。
但是事到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再猶豫,便直言道,“事兒倒簡單,就想請梅先生給那蠻子唱一出戲。”
“給蠻子唱戲?”
王酸儒點頭,沉聲道,“老夫想把那蠻將軍引到梅園里殺了。”
言語里語氣森然,這大半夜黑燈瞎火的,再配上透窗而入的陰冷月色,聽起來竟有那么幾分瘆人。
起初老酸儒還頗有幾分得意,卻不想梅闌沉下了臉,壓著嗓子怒斥一聲,“王先生今日莫不是來梅園索命的?”
黑暗中王酸儒看不清楚梅闌的表情,但從話音里就能聽出他那勃然之怒。
王酸儒嚇了一跳,不知這人好端端的突然發的什么瘋?急忙問道,“梅先生這話怎么說?”
梅闌咬牙切齒道,“登臺唱戲,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兒,便是梅某人有心唱一出獨腳戲,那也得留個敲鑼鼓的,這可就不是梅某人一條命了,難不成王先生能敲的了那鑼鼓?”
“這”
王酸儒臉色難看,暗道該死,自己怎么能將這茬忘了,他覺得自己就如同梅闌說的那樣,此刻像個索命的惡鬼,來要這梅園人的命,頓時緊張不已,萬一因此惹惱了梅闌,他就此反悔,那可怎生是好?
好在洪老及時替他解了圍,“班主勿惱,既然班主也能舍得下性命,何況我等幾個垂垂老朽。”
“就是,該死的娃娃鳥朝天,我等一大把年紀了,還怕個球?”
“”
“這”
見幾個老人七嘴八舌的輪番勸說自己,梅闌猶豫了半天,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唉,如此如此也罷。”
曹永柱見梅闌松了口,湊上前小聲道,“師父,我”
哪知剛開口,就被梅闌一聲喝止,“你閉嘴!”
兩人挨的近,曹永柱見師父目光嚴厲的瞪著自己,嚇的連忙禁聲,待他縮了回去,梅闌才又看向其他人,“既如此,這事兒就這么定了,就唱獨腳戲,煩請王先生說說你的具體計劃吧。”
王酸儒見狀,這才松了口氣,連忙跟眾人講述起他那不成器的計劃。
幾人聽了半天才聽懂他那蹩腳的計劃,大概是想學人家范增謀一出鴻門宴。
眾人詫異的盯著王酸儒,都說書生殺人不用劍,這讀書人果真可怕,誰敢想這往日里膽小猥瑣的老酸儒,竟然是個這么狠的角兒,能想出了如此九死無生之計,當真是心有猛虎。
只不過這比狗屁稍強點的計謀簡直就是漏洞百出,成事兒的希望不大,但是眼下這種情況,哪怕只有那么丁點,眾人也都想搏上一搏,萬一它就成功了呢?
洪老疑惑道,“且不論成與不成,單說就算殺了那托爾索,能救的了汴州人嗎?一旦讓那蠻子起了恨意,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