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都進了門,沒個名分哪兒成?
清早起,晚娘拿著二人的生辰八字去看了日子,挑了個就近的,三天后,也就是二月初九,宜婚娶。
一個戲子娶個“婊子”,談不上什么稀奇,都是可憐的“賤人”,也算是“報團取暖”了,可傳出去終歸不是什么好聲名,便是晚娘再豁達,也不可能給二人風光大辦,如同她當年嫁給梅闌一樣,一切從簡,沒什么三媒,六聘也免了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親迎,就請了個期,待雙方換了“報婚書”后,在隔壁“玉香樓”定了幾桌子飯菜。
婚禮,又稱黃昏之禮,初九這天下午,江畔響起一陣兒噼里啪啦,大抵算是自虞氏之事后,錢塘第一次響起的鞭炮聲。
梅園門上掛上紅綢,晚娘讓人去即將搬離錢塘的明月樓遞了請帖,王媽帶了十幾個姑娘過來捧場,算是擺足了娘家人的“氣派”,吹鼓手都是現成的,一陣兒敲鑼打鼓后,在眾人的擁簇下,晚娘、王媽坐在上首,長輩們都沒了,也沒什么主婚人,就由三師兄粱沁代勞,三拜奉茶后,就去隔壁酒樓吃喝。
平日里與李慶之有些交往的江畔掌柜也來了幾個,勉勉強強的算是湊了六七桌,瞅著師兄們圍著一群鶯鶯燕燕大獻殷勤,梅長青覺著好笑,好好的一場喜宴,被他們整的像出相親大會似的。
劉府那里,梅長青沒說,章氏卻讓人送來了賀禮,估計是小丫頭泄露的風聲。
喜宴一直到傍晚才散,王媽帶著姑娘們先回了,席間,晚娘與她閑聊時曾問及明月樓,王媽說她在秦淮河畔的老姐妹給她盤了間樓子,一兩天就要帶著姑娘們去金陵了。
柳憐兒沒有入席,陪著秦琴在新房里敘話,待眾人將微醺的李慶之送進了新房,她才出來,外面天色已黑,李慶之不放心“小姨子”一個人回去,將她托付給了梅長青。
月下柳梢頭,江畔上,兩人并肩前行,彼此不算甚熟,一路默默無語。
二月的江畔,夜里依舊有些微寒,柳憐兒緊了緊身上的衣衫,打了個噴嚏,梅長青見狀,解下身上披著的大氅遞給她。
“披上它,大喜的日子可別著涼了?!?
柳憐兒沒拒絕,接過手裹在身上,聞著上面淡淡的墨香味,羞赧道,“多謝梅公子!”
一來一去的開了話匣子,便沒了尷尬,兩人隨意的聊了起來,話題自然繞不開李慶之與秦琴的婚事。
聊及兩人身份,柳憐兒問道,“若換成梅公子你,你愿意娶一個風塵女子為妻嗎?”
“哦?姑娘為何有如此疑問?”
“公子是讀書人,奴家就想聽聽讀書人對我等風塵女子的看法?!?
“呵——”梅長青苦笑搖頭,“我算個屁的讀書人,前日老師與我聊起科考,我才知道,我如今是賤籍,連個參加童試的資格都沒有?!?
“這可如何是好?”
柳憐兒一臉擔憂的抓住他的袍袖,接著臉兒一紅,松開手,撇過頭,心跳的厲害,暗道自己與他非親非故的,這是著的哪門子急。
梅長青見姑娘有些尷尬,解釋道,“換籍倒不是什么問題,老師的友人在郡守府任職,應該不難解決,下月的童子試大抵還是要參加的?!?
“如此便好,我倒是忘了,公子與那日的將軍們熟識,脫個賤籍應該不難?!?
“算是吧,”梅長青笑了笑,沒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好奇道,“柳姑娘為何要在乎讀書人的看法?”
柳憐兒停下腳步,扭頭道,“因為我喜歡讀書人,將來也想嫁個讀書人?!?
月光照的她白嫩的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雖有一絲羞怯,卻依舊直勾勾的望著梅長青,明眸善睞,清澈的目光里寫了倔強、執著,這一刻,梅長青突然覺得這姑娘很美,一時間愣在那里。
待他反應過來,俊臉微紅,為掩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