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梅長青去了劉府,自閉關迎考,他已近半個多月沒來劉府了,眼下縣試結束,只待放榜,倘若榜上有名,便接著去參加府試、院試。
方進劉府,梅長青主仆就遇到了小丫鬟環兒,環兒許久不見瑾兒,自是歡喜,她與瑾兒自幼在劉府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有礙于梅長青在身邊,環兒不敢放肆,道了聲“梅公子早”,待梅長青微笑應聲兒,便暗中朝著瑾兒擠眉弄眼的使眼色,她這點小心思,哪能瞞得過梅長青的眼睛,他便讓幾人都散了去,一個人去了書房。
小丫頭隨環兒去了后院,章氏見了她,自然就知道梅長青來了。
往日里,章氏從不去書房打攪師徒二人,只等午膳時才同梅長青聊會兒,今日卻是忍不住,梅長青一試考完,她心底牽掛的緊,也不知道考的如何,問瑾兒,小丫頭迷迷糊糊的,只說聽自家少爺說考的不錯,其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婦人坐立難安下,索性便讓環兒去準備了茶點,親自端著去了書房。
書房里,梅長青正跟文成先生講述考試內容,他先將《梅》與《梅花賦》背給先生,又將自己策論的答案向先生簡述了一番。
“經義、詩詞弟子自信還是可以的,就是策論弟子有些不放心,有些東西明明就是話到嘴邊,可一旦提起筆,弟子卻怎么都寫不出個光景來,詩賦還好些,篇幅短,有規可循,但策論弟子卻有些束手無策,總覺著答案與題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上榜大抵是沒什么問題,唯恐成績會有些不太好。”
文成先生先點了下他的經義,那東西是死的,依據他贈給梅長青書上的注解,加上這孩子的獨到理解,他根本沒擔心過這點。
說至詩賦,他又免不了一陣兒感慨,“好一句“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詩意曲折含蓄,耐人尋味。為師與你相遇不及半載,攏共聽你做了三首詩,一篇是初遇時的“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還有晴”,一篇《江雪》,一篇便是這《梅》。就為師看來,單論寫詩的本事,這天下年青一輩,無人能出你右,便是老一輩也沒幾個能及得上你。”
這話不可謂不是盛贊,梅長青連忙起身謙虛道謝,“老師過獎了,寫詩這種東西,弟子也只是恰逢其會,沒您想的那般厲害。”
文成先生擺了擺手,“雖說少年人謙虛是好,但過度謙虛也不行,容易失了銳氣。你那篇《梅花賦》也寫的好,可惜是寫在童子試,若是寫在會試、殿試,必將會一鳴驚人。至于說策論,為師覺得你寫的已經很不錯了,雖有些稍微偏題,但你莫忘了這只是童試,與試者皆與你一樣,都是毫無經驗的懵懂書生,哪個能寫出治世之論?我想這縣試放榜,你即便不是案首,也當在三甲之列。”
說話間,恰好章氏帶著兩個小丫頭推門進來。
“老爺說的不是案首便在三甲之列,是在說青兒嗎?那妾身可就放心了。”
文成先生詫異的看著她,他知道,要說婦人最討厭這府上哪里,那肯定就是自己這書房了,早前自己一個人整日埋頭書房,章氏就頗有怨言,后來家里多了梅長青,這孩子隨自己,一到府上,必然就鉆進書房里不出去,章氏的想法可想而知,住進府上近半年的時間,章氏從未踏進過書房半步。
當下便笑道,“吆,今日倒是稀罕,你這位劉府夫人終于肯踏腳書房了?”
“你當妾身愿意?”章氏邊甩了他個白眼,邊將手里的茶點擺在二人桌上,隨后,就勢坐在梅長青身側,接著道,“要不是因為妾身心急青兒考試,瑾兒這迷糊丫頭又一問三不知,妾身才懶得來你這破屋子。”
梅長青感激道,“有勞師母為弟子操心了。”
章氏和藹的看著他,微笑道,“妾身也就閑著沒事兒瞎操心,依咱青兒的本事,考個進士都沒啥問題,一個童試豈能攔得住你?”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