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那邊兒定下出發的日子沒?”
“定下了,弟子昨日去了沈府,沈家大兄說,走水路,二十就走。”
“二十嗎?”
文成先生皺了皺眉,覺著去的過早了些,但轉念想想,去早了也好。一來,自家弟子還沒去過金陵,去早了也能去轉轉;二來,自家弟子與自己那兩個兒子還沒見過,多住些日子,也好多些親近。
便叮囑道,“去了金陵,沈家小子肯定是去金陵沈府住,你就別跟著去了,到時你直接住咱府上。為師早前便給你兩位兄長去了書信,想來科考的一應所需,他們都已經給你安排妥當了。”
“弟子知道了。”
“嗯,在家安頓好了,便去狄府拜會下你狄伯父,一旦你中了進士,與為師的關系便會暴露出來,為師與寧王一系官吏以及一些世家大人一直政見不合,在為師未還朝前,他們定然會想方設法的打壓與你,到時候,怕還得依靠你狄伯父保你周全——”
話說到這兒,文成先生頓了頓,臉色變的凝重起來,接著沉聲道,“青兒,你拜老夫為師,可謂幸,也不幸。為師不似你沈伯父那般固守“中庸之道”,在朝中樹敵不少,這些人將為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若你此次金榜題名、入朝為官,定然會因此遭受各種挫折,你可曾做好心理準備?”
經他這么一問,堂中氣氛瞬間凝重,便是一旁的章氏與晚娘也停下了閑聊,直勾勾的望著梅長青,想聽他如何回答。
見此,梅長青淡然一笑,坐直身子,恭敬的問了句,“老師可曾懼過此些人?”
本在等待答案的文成先生,被他突然這么一問,立時有些摸不著邊,卻也沒去考慮,不屑道,“不過些許跳梁小丑,為師豈能懼了他們?”
梅長青“嘿嘿”一笑,“既如此,弟子又何懼之有?”
文成先生怔了怔,旋即仰頭大笑,“哈哈哈——好好好!”他連聲道聲好,一臉欣慰的看向自家看似文弱,卻心有猛虎的弟子,眼中精光連閃,滿是喜愛之色。
晚娘望著她那言語間意氣風發、俊美天下罕見的“九兒”,既感到驕傲,又難免升起些許擔心。她苦了半輩子,也操心了半輩子,求的只是自家孩子能脫去低賤,能衣食無憂,能平平安安——,從未奢求他能為官顯貴,若當官如此危險,不若讓孩子守著梅園,做個太平翁。
都是為人母親,章氏自然能看出晚娘眼中的復雜,她微笑著安慰道,“晚娘妹妹莫要擔心,姐姐那兩個兒子入朝幾年了,不也沒事兒?咱青兒入朝,或許會有那么三兩個跳出來為難,但卻沒哪個敢把咱孩子咋樣,咱家雖政敵不少,但好友也亦有不少。”
兒行千里母擔憂,文成先生豈能不理解晚娘的想法?老頭子一改往日的風輕云淡,丟下手書,霸氣道,“梅夫人放心,若青兒不作奸犯科,莫說他些許朝官,便是那王族皇親,老夫也敢讓他玉石俱焚。”
晚娘曾聽梅長青暗示過,文成先生乃國公身份,很得皇帝信任。所以,聽先生這么一說,她便徹底放心下來。
梅長青聽了此話,亦是雙目放光的盯著自家老頭子,瞧著他霸氣側漏,不禁暗自得意道,“這才是咱的老師,這才是人謂之“千古之人豪”、“允為一代之冠”、智謀堪比留候諸葛、一統天下的劉伯溫。”
——
隨后,文成先生便未雨綢繆,跟梅長青說起他在朝中的一些關系,以及一些需要小心提防的人。
晚娘則跟章氏聊起兒孫問題。章氏兩個兒子,且都規規矩矩,兒媳也都是大家閨秀,關系很好處理。晚娘就不同了,她家十幾個弟子,哪個不跟親生的一樣?且都做唱戲的營生,將來肯定也都得湊在一起生活,人多了雖熱鬧,卻也鬧騰,磕磕絆絆多,將來有的她頭疼。依照晚娘的想法,等將來梅長青成了家,她肯定是要跟梅長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