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大夫人——”
仆人一路跑入后宅,連聲呼喊。
“噓——”
一處房門打開,探出個丫鬟腦袋,比了下手指,不滿道,“劉大,嚇激動什么?廌兒少爺才睡一會兒,別給他吵醒了。”
“大夫人呢?”
問話間,一個端莊秀麗的少婦走了出來。
見劉大這幅模樣,皺眉道,“慌慌張張的,怎么了?”
劉大忙道,“稟大夫人,老夫人的丫鬟小瑾兒回來了,還帶來個少年公子,說是老爺的弟子。”
“公公的弟子?”
少婦一怔。
旋即一拍額頭,暗惱道,“該死,我怎么將這茬忘了?”
劉璉這幾天叮囑過她幾次,說他爹去歲在錢塘收了個弟子,叫梅長青,不日將來金陵趕考,會在府上住些日子,讓她千萬不敢怠慢了,也不要暴露了梅長青的身份,她一時忙著帶孩子,忘記叮囑仆人們了。
忙問道,“人呢?”
“還在門外。”
“你快去將人請去客廳,泡壺好茶先伺候,妾身收拾下就過去。”
“是。”
劉大扭頭便走。
“等等!”
“大夫人還有何吩咐?”
“一會兒你再派人去衙門跟大少爺說聲,別說其他,就只說梅公子來了,讓他放衙后早些回來。記住,這梅公子是公公唯一的弟子,便如同這府上的少爺,你們可千萬要把人伺候好了。另外,讓下面人都管好嘴,別露了他的身份,知道了嗎?”
“小的知道了。”
“快去吧。”
打發走劉大,大夫人又扭頭道,“晴兒,先前讓你收拾的屋子可曾收拾好了?”
“奴婢昨個就收拾好了,就在老爺院里。”
“呼——”
大夫人這才舒了口氣,轉身回屋,一邊收拾自己,一邊道,“那就好,等下你照看廌兒,妾身得去前堂好生招呼咱這位新來的“小祖宗”。”
“噗嗤——”
丫鬟被她逗笑。
“夫人干嘛如此著急?就算老爺的弟子,您也用不著如此吧?”
“用不著?你也不瞅瞅,為這事兒,老爺接連來信,夫君日夜叮囑,婆婆更是,連她貼身的小瑾兒都派來了,妾身哪兒還敢怠慢?”
——
客廳里。
梅長青邊品茶,邊打量著堂內擺設,幾張簡單的紅木桌椅,些許瓷器裝飾,墻上掛有些字畫。細細觀察,都是些字體優美的詩詞,署名有狄仁杰、沈括等友人,中間一副甚至乃皇帝親書。
怪不得沈括曾對他說,“當世書法名家,有一半集于你師堂中。”
待他觀至右上角一副字時,驚的倏然起身,放下茶碗,快步近前觀摩。
此字畫足有七八尺長,兩尺多寬,上書二十余大字“生于亂世是為不幸,但如能變亂為治,豈非不幸中之大幸!”
尾綴“天授元年,顏清臣寫與文成公。”
字跡立堅實骨體,求雄媚書風,內精微,外磅礴。可謂是,臻神明變化,與生命爛漫,一眼而浸人神魄。
其內容取則自漢末三國時,曹公與劉皇叔的一段對話。
而顏情臣,便是名臣、大書法家,顏真卿。
對于顏真卿的書法,梅長青并不陌生,李長樂曾贈過他一副顏真卿的親筆字帖,且他也臨摹學習過,但那副與眼前這幅比起來,少了太多神韻,也少了太多風骨,這才是真正的大家之作吧?
梅長青癡癡的望著眼前的大字,仿若盯著個絕世美人,口中呢喃道,“好字啊!寫的真美——”
堂外,大夫人帶著丫鬟匆匆趕來,剛進門兒,就見一個筆直修長的身影立在那兒,一身寬大的青袍,顯的人有些消瘦,許是年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