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我等不怕他狄小三暴露,就怕他露的不夠徹底。”
狄景暉瞟了眼嬉笑的裴俚幾人,壓根兒懶得理會,他看著一臉淡然的梅長青,心底暗自得意道,“笑吧,笑吧,幾個狗日的,你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咱賢弟寫的詞,便是我父都推崇備至,豈是你等笑的?”
柳如是自是沒注意下邊兩撥人的暗中較勁。
她見下面沒了聲響,便櫻唇輕啟,繼續(xù)柔緩讀道,“甚矣吾衰矣——”
眾人暗道,“果然是一副老頭子的口吻?!北銢]怎么在意,待聽到“悵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幾!白發(fā)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時,倏然大驚。
“問何物、能令公喜?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
讀道此處,上闕讀完,柳如是頓了頓,掃了眼臺下驚呆的眾人。
“唉,輸了,單憑此詞,吾不及狄公子多矣!”鄭經(jīng)酒杯一抖,頹然長嘆道。
武思猛的扭頭看向狄景暉,見他伏在那兒沖自己嬉皮笑臉,頓時呢喃道,“不可能,此詞定不是這混球所寫,作詞的是誰?沈家子?還是那垂首之人?方才我沒注意,你等可看清了那垂首之人是誰?”
幾人搖了搖頭,扭過頭去,卻因隔著擋板,看不清里邊人影。
“一尊搔首東窗里。想淵明、停云詩就,此時風味。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云飛風起——”
柳如是聲音柔脆,煞是好聽,眾人卻沒了那心思,皆心道,“好詞,好膽,借酒申斥,莫不是在嘲諷科舉、嘲諷時政嗎?”
“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柳如是讀完,舒緩了下心頭震驚。
堂中寂靜無聲,幾乎落針可聞,唯能聽見狄景暉與沈臨“嘿嘿”的嘲笑。
半晌后,狄景暉笑道,“柳姑娘,看來今日這補詞比試,是本公子贏了。不過本公子可不像某些道貌岸然之徒那般無恥,今日本公子招待家中賢弟,姑娘無需作陪,且過來同飲一杯如何?”
裴俚拍案起身,怒斥道,“狄小三,你得意個什么勁兒?就你那幾斤幾兩的本事,金陵城中哪個不清楚?你拿他人之詞來與我等較量,算不得數(shù)?!?
“嘿,無恥之徒,誰告訴你此詞是本公子寫的了?此乃我家賢弟所作,且我家賢弟就坐此間,怎能算不得數(shù)?”
裴俚咬牙道,“你家賢弟?我等可從未聽說相府還有個狄四公子,況且,你狄氏一門青年也沒個如此之才?!?
“吆吆吆,耍無賴了不是?狄家青年一輩是沒這么個大才,可賢弟乃我父至交弟子,與我狄氏子弟有何區(qū)別?我狄氏可不像有些人,好人不交,盡交些下三濫的癩蛤蟆?!?
“你——”
“好好好,好一個你父的至交弟子,有本事你讓他站出來,本公子倒要瞧瞧,此人有什么三頭六臂,能將我等比作癩蛤蟆?!?
狄景暉不屑道,“你也不瞅瞅自個兒是個什么東西,我家賢弟,豈是你說讓站出來就站出來的?”
裴俚怒火中燒,剛要發(fā)作。
卻聽隔間里突然響起另一道聲音。
“算了三兄,既然他想見,小弟就讓他見見,咱又不是丑的見不得人。”
話音落下,眾人就見隔間中站起一道修長消瘦的身影,轉(zhuǎn)過頭,十七八歲少年,玉樹臨風,微笑似春風拂面,讓人心生好感,一身青色樸素的儒袍,仿佛一股書香之氣撲面而來,舉止溫文爾雅,著實令人有些自慚形穢。
“錢塘梅長青,見過諸位。”
少年人微微一禮。
接著他又扭頭看向臺上正捂著小嘴、一臉難以置信的伊人。那燦爛的微笑,似冬日里的驕陽,瞬間溫潤了伊人的心房。
恍神間,就聽少年柔聲道,“柳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