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禾拉著徐明藝的手腕,拼命往樹林深處跑,吱吱從后方追了上來,跑到二人前面老遠,跳上樹枝把風。
他的右腿隱隱作痛,小腿疤痕處有血滴從斑狀小圓點里面滲出,染紅了衣服下擺。他回想起剛剛落地那一幕,骨頭斷裂的脆響聲依然在腦中不斷回蕩著。
盡管已經瞟見腳踝處印染的血漬,痛感順著他的腿蔓延上來,觸地時發麻。但是看著眼前女子緊緊拉著自己的手和呼哧呼哧喘氣的可愛樣子,硬忍著痛,任由她牽著漫無目的地跑。
“我不行了”恩禾松開徐明藝,弓著身子兩只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著氣,“應該差不多沒事了吧?!?
徐側過身回頭瞅,用鼻子長長地吸氣,能聞到肺里充斥的血腥味。他仍端著翩翩公子的架子,筆直地站著,一旁的恩禾倒是全然不顧形象,一頭歪倒在地上。
吱吱從樹上跳下來,在兩人身邊來回踱步。此時的它已經恢復成可愛粘人的樣子,尾巴直直地翹著,拱起主人的手硬要摸摸。
之前在驛館暴食下去的餐飯在經歷激烈的打斗和狂奔后,在她胃里翻江倒海。她難得一言不發安靜地躺著,實際上是在努力壓著肚子里的東西,好生難受。
徐明藝不喜歡黑暗的地方,現在這樹林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頭頂上的月光照亮,勉強看得到路。他心里有些慌亂,環顧四周,盯著天空的星星月亮,試圖確認方向。
“向東。”他篤定地說。
“不管了不管了,先歇會。”恩禾愈發癱軟下去,一副撒潑耍賴的姿態。她爬到旁邊樹干下安逸地依著,喃喃道“這黑店不要錢,要命啊?!?
她見徐明藝從吱吱那里接過竹箱子背上,一副催促她走的樣子,便一把將他拉近,摁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完全沒顧及到徐此時心里的焦躁和不安。
倒是吱吱察覺出主人的異樣,靠過來趴下,把一只爪子放在他腿上,以此舉表示安慰。
二人肩并肩坐在樹下,恩禾伸直雙腿,晃著腳丫。
“你怎么察覺到有問題的?”她悠悠地問,又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納悶自己著了什么道,一下子吃這么多。
“白天看到的住客,面顯疲態,臉色蠟黃或慘白,消瘦,是氣虛,精氣消耗過大?!毙烀魉囋谒磉?,感受到她的呼吸和體溫,頓時安心不少,這才理了理思緒解答恩禾的疑惑。
“吱吱跳進屋的時候變得饑餓暴躁,開始不??惺尘G植,放他出去后就沒事了,屋里香氣有問題?!?
“香氣中有蠱,將人困在幻想世界中,吸人精氣,導致中蠱者最后精氣耗盡而亡。蠱宗經營的這種驛館,他們稱之為“花房”。
恩禾聽罷撲騰一下坐起,怪罪道“你知道這地方有鬼,還帶我來住店?”
“一時忘了?!毙觳痪o不慢地答道,她氣不打一處來,只能嘟嘴氣鼓鼓地靠著樹。
事實上他進屋聞到香氣后,也昏沉了好一會,意識逐漸模糊,但并沒有進入任何幻象。直到吱吱跳進來嚇他一跳,才回過神來用針封住自己的嗅覺。這些他覺得不重要的細節,不值當開口說。
“你怎么沒事?你看到什么幻象了么?”恩禾疑惑。
“我沒有欲望?!毙烀魉囋频L輕地說,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襯得他更加冷峻。
她眼神中不自覺地露出了憐憫,又怕徐看到勾起不適,便趕忙回過頭。嘆息這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疙瘩,曾經是個多么乖巧受寵的小少爺。
“沒想到你是餓死鬼轉世。”徐瞟見她脹大的肚子,笑了笑調侃了一嘴。
恩禾被他這話激到,尷尬到耳朵都紅了,立馬挺身坐直,為自己申辯“我只是這幾天太餓了,這是求生欲好么?是人的本能!再說吃那么多好吃的,也不虧?!?
“你吃的都是些菜葉樹皮,有什么好吃的?!毙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