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張頭笑罵道“你能跟人家方公子比么?人家是棲霞書院的學子,將來是要考科舉當官的。你大字不識一個,跟老漢一樣一輩子當苦力掙命,也來比么?”
那苦力撇撇嘴道“當大官么?那可未見得。你怎知他便能考上?你這先拍了馬屁指望著以后人家提攜么?別竹籃打水一場空。”
老張頭還沒說話,灶頭上的少女園睜雙目嗔道“李老三,熱面燙不住你嘴巴么?人家方公子又沒得罪你,你干什么咒人家考不上科舉?你若嫌棄我家待客不周,明兒去別家吃面去,我家的面喂狗也不賣你。”
那名叫李老三的苦力愣了愣,揮著筷子道“得得得,算我錯了,你是姑奶奶。你家面好吃,分量足,我可不去別家去吃。”
“那你就好生吃你的面,莫要說話咬著舌頭。”少女翻了個白眼道。
“好好好,算我多嘴。哎呦,你這丫頭可惹不起,你也不管管,這幅模樣以后怎么嫁得出去?”李老三雖然認慫,卻還是忍不住嘴里嘀咕著。
“你說什么?”少女舀起一勺熱湯園睜杏眼作勢要潑,那李老三早三步兩步躲得遠遠的,再也不敢靠近了。
周圍眾苦力哈哈大笑起來,方子安也笑了起來。這少女方子安當然是認識的,她是老張頭的女兒名叫春妮兒。莫看她長相清秀可人,可是個潑辣的少女。不過對方子安倒是照顧有加,每次方子安來吃面,分量都是最多的,豬油也放得最多,而且有專座。
“方公子,還是一碗陽春面,加多些辣子面和蔥花么?”春妮兒開口問道。
方子安點頭笑道“還是老規(guī)矩。”
春妮兒點頭忙活,老張頭在旁笑問道“方公子今兒怎么沒去書院啊,昨兒也沒見你出門。怎么了?生病了么?看你臉色不太好。”
一旁的春妮兒緊張的豎起了小耳朵聽著。
“沒有生病,這不是端午節(jié)么?書院放端午春假,不用去書院讀書。”方子安搪塞道。
春妮兒的表情明顯松快下來,手上動作也更麻利了,一團面在她手中快速均勻,然后快速拉扯成絲,幾個對折之后便成了細如絲麻的根根面條,快速被丟進了鍋里。
“原來如此,那就好,那就好。想必是公子讀書用功了,熬了夜所致。公子稍作,老漢去招呼別的客人去。”老張頭點頭笑著去招呼新來的幾名苦力。
方子安坐在那里看著忙碌的街景,不久后一碗香碰碰的面被一只纖細的沾滿面粉的手擺在自己面前。
“公子吃吧,面湯辣子蔥花不夠的話再來加。”春妮兒柔聲說道。
“好好,多謝姑娘了。夠了夠了,這分量,我恐都吃不完呢。”方子安忙轉頭笑道。
“多吃些,才有氣力讀書。讀書費腦子,一定要吃飽。還有啊,也莫要熬夜,熬夜傷身子呢。”春妮兒點頭說話,頗有深意的看了方子安一眼,轉身回灶頭忙活去。
方子安愣了愣,旋即甩開腮幫子開始吃面。他的碗里辣子堆成了小山,蔥花也多了一大把。本來臨安府的陽春面以清淡為主,但打量北邊的人因為金人南下而南渡至此,帶來了北方的飲食習慣。生意人自然以顧客需求為導向,所以現(xiàn)在臨安城中的飲食已經大變樣,南北混合大雜燴,就連陽春面這樣的東西也變得四不像了。方子安穿越之前愛吃辣,來到這里之后雖沒有真正的辣椒,但是卻有一種替代辣味的小野椒和花椒的混合物,味道也是辛辣之味,聊勝于無。只是方子安口味重,每次要放很多才夠點意思。
見方子安吃的香甜,灶上的少女春妮兒也很高興,抿著嘴看方子安狼吞虎咽的吃相發(fā)笑。忽然間見方子安楞在那里,盯著碗里看,少女更是忍不住轉頭笑了起來。方子安可不是吃噎著了,他是在碗里看到了一枚雞蛋。雞蛋在這年頭可是很值錢的,一枚雞蛋比一碗面還貴,要十文錢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