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清晨,臨安城中很快變的熱鬧起來。幾日颶風給百姓們造成了諸多的不便,大風大雨之中也不敢出門,很多活計都不得不停了下來多在家里避風雨。現在颶風過去,自然是要加倍的干活,彌補損失。
大街小巷之中,還有颶風襲擊之后留下的痕跡尚未清理。颶風最猛烈的那天,臨安城的大樹被刮斷了無數棵,房舍被雨水和颶風的聯手摧殘也倒塌了不少。很多百姓辛辛苦苦攢下家當,一夜之間便什么都沒有了,真是欲哭無淚。更不要說,一場颶風下來,城里總是要死不少人的,大樹砸死的,房屋倒塌壓死的,淹死的,還有更奇葩的是有人在城頭被風吹落下來,直接摔死的。總之,對于臨安百姓而言,颶風和水火一樣,都是讓他們防不勝防,難以抵擋的災難。
去年颶風襲擊之時,當時還是防隅軍的消防軍兵馬出動,救了不少人。但今年不知道是怎么了?消防軍衙門并沒有出動人手救災。不知道內情的百姓們感嘆著那消防軍衙門的方大人也不過是個嘴上功夫的人,果然只是為了升官而積攢口碑,升了官了,便再也不兌現諾言,再不會管百姓的死活了。當然,有些知道內情的卻明白,那消防軍衙的方子安方大人和他的準岳父史浩都已經被朝廷下旨降罪,家都被抄了。消防軍衙已經被其他人接手,暫停一切活動,哪里還會管到百姓的事情去。
臨安城東,涌金門內柳葉兒胡同中靜悄悄的。和大街上相比,這里原本就很安靜,何況現在胡同里的史大人已經獲罪,家已經被抄了,誰還敢接近?平日里喜歡去史家門前晃悠,弄幾個賞錢的閑漢們也都不見了蹤影,受到史家恩惠的普通百姓心有余而力不足,相幫卻幫不上。更別說現在柳葉兒胡同口早已有官兵把守,屋子內外都有人把守了。
史家后宅之中的小佛堂里木魚聲聲。史夫人一大早便起來做早課了。之前史夫人便是個虔誠禮佛之人,家里出了事之后,她被囚禁在家中,更是只能在佛前才能心緒安寧,才能讓自己有勇氣面對這一切。她卻也沒去想,為何自己如此虔誠禮佛,佛祖也沒幫她史家渡過這一劫。
那天,她真是嚇壞了。她正在后宅和丫鬟說話,猛然間大批的官兵沖了進來,領頭的是那個秦檜的孫子秦坦,她認識的。有人曾經半開玩笑的說要把凝月介紹給秦檜的孫子秦坦,兩家結為親家的話。被史浩嚴詞拒絕,臭罵了一頓。回來后丈夫跟自己說了,史夫人也覺得那是不可能的。凝月嫁給誰都成,哪怕是個普通人家的公子,也不能嫁給秦家人。那豈非要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
那天那個秦坦沖進來的時候,那樣子甚是兇狠。不由分說便命人開始抄家搜查,最后將所有人集中到院子里,宣布了朝廷降罪的圣旨,告訴自己,丈夫和自己那個準女婿方子安在金國犯了大事,現在已經全部被革職了。那秦坦逼問自己凝月的下落,自己怎會告訴他?然后自己便被他們拿到了衙門里下獄。不過當天晚上,便有人將自己放了出來送回家中,說要自己在家里住著,但不許隨便外出,不許和任何人說話,隨時接受過堂提審云云。
史夫人對自己的安危倒是不太擔心,她最擔心的是自己的丈夫和凝月。丈夫和方子安在金國做了什么?那秦坦說,現在金國上下都在通緝他們,大宋也容不了他們,那他們翁婿二人該往哪里去?還有凝月,既然方子安也獲罪了,那么現在在方家陪著方子安那個待產小妾的凝月怕是也被抓了吧。凝月要是落到這些人的手里,怕是要遭大罪。這些人可什么都干得出來。
不過那個秦坦不斷的逼問自己凝月的去處,這倒是讓史夫人有些放心了些,凝月她們看來沒被抓住,否則他為何老是逼問自己凝月可能的去處?只要丈夫和女兒都沒被他們抓住,自己如何倒也無所謂了。香門第出身,行事賢惠而寬容,平日里對下人都不錯。此番受難,倒是有身邊人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