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唯一的辦法是重新在粘合處打上水,等浸透之后,再將兩張書頁分離,重新吹干。
我看過一部介紹書籍裝幀設(shè)計的紀(jì)錄片,在電腦排版還沒有出現(xiàn)的時候,早年出版的書,封面上的字都是設(shè)計師們一筆一畫畫上去的,一本書最后呈現(xiàn)到讀者手上,原來經(jīng)過了太多小心翼翼,精益求精的過程。
自那以后,我對這些書架上的二手書更多了一份特別的感情,時不時在其中找尋那些手寫的封面,每每找到一本,手指輕輕撫過文字,微微的凹凸感,就好像心血和愛的沉淀,總能讓我頓時有一種胸口處異樣的感覺,仿佛心臟在這個時空以外跳動了一次。
“立夏,你快來看。”
豆子一喊,我嚇了一跳,以為他又像去年一樣,在書里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金。
“看,這是什么?”
豆子手里拿著一張白色卡片。我湊近一看,是一張明信片。明信片上印著武漢大學(xué)校門牌坊。
“誒?這是夾在書里的明信片嗎?”
豆子點點頭,“就是這本書里的。”
豆子放在我面前的是村上春樹的小說,《神的孩子全跳舞》。
我確定這本書我沒讀過,村上春樹的小說我讀的不多,至于這本書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212的書架上,我更是一臉茫然。
這四年里我只有雙休日或者寒暑假的時間回來幫忙看著書店,說是書店,更像是家里放不下,只能再找一個地方安置書籍的外掛書房。
因為從來沒有宣傳也沒有什么人知道,平時就算開門“做生意”,也就是一些原來在外公書攤上買過書的人會尋來找外公喝喝茶,聊上幾句,最后挑幾本想要的書高高興興回家。
也有一些人說是經(jīng)人介紹說阿喜這里也回收二手書,外公就會上門去收一些,但那也是早些年的事情,最近幾年,外公搬不動重物,書對于他來說可就真的是太重了。
別看一本本的書,堆在一起,搬家的時候絕對是所有東西里面最難搬運的,一次搬過幾千本書的人大概才能有這樣的體會。
后來,一些周圍的鄰居還有我和豆子的中學(xué)同學(xué),偶爾會給我們發(fā)消息說有一箱書給你們快遞過來,就當(dāng)送給你們好了。
我們也都是欣然接受,熱烈歡迎的。至于零散的客人,登門來買書的,實在是少到不足為道,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買書那么容易,二手小書店又沒有名氣,來的客人實在是很少。
外公的那本收據(jù),有時候一周也撕不掉幾張,一個月也賣不掉十本書,回收的書還多一些,能有三十多本。
至于這本《神的孩子全跳舞》究竟是什么時候來店里的呢?我一時想不起來,豆子也說毫無印象。
“就像是最近才出現(xiàn)的,之前都沒有印象。”豆子端詳著明信片,隨后將它翻了個面。
“有字啊。”他說,“看起來是一個男生寄給另一個男生的書。”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豆子語調(diào)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