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寺,卯時。
晨光熹微。
空靈的鐘聲把顧白驚醒。
他坐起身子,見身上蓋著薄被,勾子不在房間里。
顧白起身穿衣,習慣性的坐在書桌前抄書。
這時,他才發現寫下《虞美人·聽雨》的宣紙不見了蹤影。
或許昨天太亂,搬尸體時帶走了。
顧白不以為意。
等他把昨日留下的的經書快要抄寫完時,勾子端著洗漱用水走進來。
顧白剛洗漱完畢,謝長安領著王守義進到禪房,順便把他們的齋飯也端過來了。
“老白,你把我瞞的好苦哇。”
謝長安見面就向顧白倒苦水。
昨晚上,王守義已經全部告訴他了,敢情這勾子不是美人,而是一霉人。
他本來以為,山寺的和尚破戒讓勾子住進來,一定是勾子頗有姿色,讓和尚們眼饞了。
現在看來,是他高看這山寺和尚的審美了。
顧白坐在席子上,“我又不曾說勾子貌若天仙。”
不理謝長安的懊悔,顧白問王守義,“案子查的怎么樣了?”
“這下死無對證了。”
王守義嚼著窩頭,“法海一死,這案子徹底失去了線索。”
顧白問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顧家的案子。”
顧白在外抄書時,連祖母在內,一家人全部被殺,顧白在求生之余,一直在追尋線索。
奈何,兇手一點兒線索也沒留下。
顧白查起來就是無頭的蒼蠅。
王守義是經辦此案的捕頭,顧白期望他這里可以有一點消息。
“哦。”王守義放下窩頭,“你那案子與這案子差不多。”
“有什么相同的地方?”顧白期待的望著他。
“同樣沒線索。”
“你大爺!”
“這廝就欠揍。”
謝長安勸顧白消氣兒,“若不是看他為人干練,我家老爺子早撤他了。”
不過,謝長安對法海的案子倒很有興趣。
“哎,法海這禿驢犯什么案子了?”
王守義咽一口稀粥,“盜墓!”
原來,這法海乃是一飛天大盜。
一年前,法海在山陰縣盜了一座大墓,惹怒了世家,不得不逃到了余杭縣。
他在山寺剃度為僧,隱姓埋名藏起來。
在安靜了大半年后,他見風頭過去了,又在余杭縣糾集了一群人重操舊業。
起初,還只是小打小鬧,后來見追查不到,他的膽子愈發大了。
“這次,他設乩盤占卜,得出西湖旁寶塔下有千金之寶,于是糾集了上百號人前去盜挖。”
結果是這些人再也沒有回來。
本來,這將是一樁無頭公案。
因為法海糾集眾人時,不著僧衣,不曾透露自己是山寺僧人。
所以那些人一去不回后,親眷也找不到罪魁回首,甚至認為罪魁禍首也死了。
“然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一位親眷來山寺上香,為失蹤的丈夫祈福時,正好認出法海,于是報了官。
這才有了他們連夜來提法海之事。
不過,讓他們驚訝的是,法海見到他們后,二話不說,扭頭就逃到了禪房挾持謝長安。
“還嚷著什么墓找不到了。”
王守義莫名其妙。
“難道是法海把人全殺了?”謝長安猜測。
王守義搖頭,盜墓就盜墓,殺人作甚?
況且他們昨兒搜法海禪房,倒是有值錢的玩意兒,但值得上百號人出手的東西不曾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