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愛華站在田埂上一直望著何季貞遠去的背影,一群身穿軍服的士兵在落日下變得越來越暗,越來越小,最后化成一個個黑點徹底消失不見。
何季貞本來要帶她一起走的,但她不愿意。
這半個月對她就像夢一樣,從未有過的氣派和體面,讓她嘗過滋味后就難以忘懷。
兒子雖然走了,但給她留下了廣闊的田地和興隆的鋪面,她手里握著大房二房都眼紅的龐大家產,是整個家里最有錢的人。
即便沒有了槍,她也能繼續(xù)在這個家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這就是錢的力量,誰掌控著錢誰就是當家作主的人。
“你是爹的房里人,和爹生活在一起天經地義。但是,你要是再敢做出像傷害小夢那樣的事情,我就讓你永遠滾出這個家,同時還得把手里的田地、店鋪交出來。”
“何叔利,你敢!這些是我兒子給我的,和你、和你何家一份關系都沒有。”
何叔利溫柔淺笑著,像風中黃菊般淡雅清麗。
“那你可以試一試,看看季貞更聽你的,還是更聽我的。”
趙愛華瞧著她眸中尖銳的警告,暗暗咽了咽口說,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經過孫大夫的細心調養(yǎng),老太爺和二爺?shù)纳眢w都漸漸轉好。
家已經分了,老宅歸了大房,二房沒有理由再繼續(xù)住下去,二爺便吩咐了何令珍準備搬家。
莊園雖然還沒完全修好,但住人的樓房并沒問題,可以邊住邊繼續(xù)完善。
老太爺看著院里亂七八糟擺滿的行李大為惱火,命令二房的人不許搬走。
老太爺突然這頓火讓大房二房都措手不及,垂著手老老實實站在堂屋里聽訓。
“何季貞那個不孝子我管不著,你們兩兄弟不準分家,誰要再敢跟我說分家兩個字,我就打斷他的腿。只要我還活著,老二一家就不準搬出去,你們還和從前一樣一起過。”
大太太大為不滿,分家時大房就吃了大虧,這下二房還要繼續(xù)住下去,吃喝拉撒全要照料,哪樣不是錢,他們大房還不得虧血本了。
但她只敢在心里抱怨,可不敢讓老太爺聽到。
老太爺現(xiàn)在身體本就不好,要是一不小心氣出個好歹,自己還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老太爺下了命令,二房只得將東西全都搬了回去。
二太太知道大太太心里不痛快,便私下里給她交了房租,每日吃食自己負責,絕不會麻煩大房出錢出力。
大太太看二太太這么會來事,心里那點不滿也就散了。
反正家里屋子那么多,二房搬走了也是白空著,住就住吧,還有房租可以拿。
何叔利兩個月后傳回來消息,留學得事情她已經安排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fā),地點是美國。
二爺沒有猶豫,當晚就讓何令珍收拾行李,等天一亮就去岳池找何叔利。
時間定得太突然,二太太有些措手不及,萬般不舍得勸道,“何必那么著急,三妹都說了什么時候出發(fā)都可以。馬上就要過年了,還是年后再走吧。”
“還留著做什么,和趙愛華斗智斗勇嗎!小珍是出國讀書,又不是上戰(zhàn)場,擔心什么。你看看家里現(xiàn)在過得什么日子,沒一天清凈,多留一天都是耽誤光陰。”
二太太悄悄抹了抹眼角,還是去收拾行李去了。
二爺把早就準備好得一百塊大洋拿出來,那是他東拼西湊來的,專門給他出國時帶在身上。
何季貞把家里的錢、包括鋪子里的周轉銀全帶走了,這些都是他厚著臉皮去親戚家借得,以后絲綢鋪賺了錢再還。
“以后爹會定期給你匯錢,你要好好讀書,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何令珍眼眶有些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