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這些日子一直陪著她,寸步不離,生怕她想不開做什么傻事。
看她丟了魂地樣子,鼻子也跟著發酸。
“小夢啊,日子還得繼續過,你得往前看,別讓孫大夫不安心。”
吳夢只是盯著手里地鈴鐺,來來回回地搖。
王嬸從兜里掏出一個手絹,打開后里面是十幾塊銀元。
“這是孫大夫去隔離區前留給你的,他怕自己有個三長兩短,提前放在我這。他還讓我告訴你……他很幸福,能做你的爺爺。”
吳夢無神地雙眼一下亮了起來,手指微微發顫,淚水蒙濕了視線,突然奔潰地痛哭起來。
“王嬸,我好懊悔……”
眼淚無聲地滾落在被子上,暈成一灘水漬,了無痕跡。
“我還沒有叫他一聲爺爺——”
她隔著被子緊咬著膝蓋,想用身體地痛減輕心里的傷。
她還沒和他說上過一句話,還沒感激他這么多年地養育之恩。
這些遺憾永遠都沒有機會彌補了。
孫大夫下葬時只有吳夢和王嬸、王水福在場。
二爺代表何家人來上了香,朝墓碑拒了三個躬,默默的轉身離去了。
霍亂流行的風波還沒有過去,其他人依舊呆在家里不敢出門,來祭拜的人很少。
孫大夫的墳墓挨著他的妻兒,他們一家人早早的便分離了,希望能夠在九泉之下團聚,重享天倫。
樹木環繞的墓地靜悄悄的,太陽從頭頂投下斑駁的光點,清風拂送,感覺有些森冷。
吳夢在墳前跪了一整天,什么也不說,只是呆滯地望著樹林深處發呆。
烏鴉在林中掠過,黑色地身影一閃而過,速度很快,只有那晦氣地、嘎嘎地叫聲在林間飄蕩,讓人心底發寒,感覺很不舒服。
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從那昏暗地樹林中慢慢走出來,穿著一身重孝,垂喪著頭,腳上像栓了秤砣一樣沉重,每邁一步都用盡了全力。
烏鴉從他身后再次掠過,這次的速度緩慢了許多,幾乎能看清它震動地翅膀,嘎嘎地叫聲也更加凄慘、陰森。
男孩離開了密林,吳夢也鬼使神差地跟著站了起來,揉著發麻地雙腿,緩步跟在后面。
兩個穿著重孝的人一前一后行走在荒涼的山坡上,氣氛低沉,垂暮的落日在兩人身后拉出長長的影子,孤零零地。
天地間似乎只有影子可以與他們為伴。
最后一抹霞光從天際線消失,太陽的余熱充斥著這片孤單地土地,像一個蒸籠一樣,悶得人燥熱難耐。
一個衣著寒酸卻難掩出眾容貌地女人從田埂上跑來,手里提著一個大包袱,形色匆忙、決絕,朝著男孩快速靠近。
男孩也發現了她,張開了雙臂快跑著撲向她,卻在即將投入她懷抱的時候,女人的手倏得朝男孩胸前用力一推。
男孩的身體像烏鴉身上的黑色羽毛,輕飄飄的飛入了身后的堰塘。
男孩的臉上凝固著不敢置信的茫然和驚嚇,揮動著雙臂,絕望的摔入了黑黢黢的堰塘,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都是你這個累贅,掃把星,去死吧——”
女人的聲音隨著悶熱的熱浪若有若無的傳入吳夢的耳朵。
看著那個女人迫不及待地逃跑的背影,吳夢身體僵硬在原地,轉瞬之后,迅速朝堰塘奔去。
堰塘的水并不深,吳夢費勁了力氣才將人救了起來。
而后不久,堰塘邊又有人匆匆忙忙的跑來,一根根手指惡狠狠的戳在男孩身上,朝他怒氣沖沖的破口大罵著。
“你娘死哪兒去了,快說,你們兩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你們接進家門的,人才剛死就卷了東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