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緒這時才慢慢反應過來,卻原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而是她果真回來了。
“不是說得十一二天才能回來?”李言緒收回心神,緩緩開口問道。
“我怕公子太想我,所以緊趕著回來陪公子過年啊。”孟止念一臉含笑地說出這句話,卻不知是在玩笑,還是認真的。
李言緒避開她的目光,緩緩轉身去給她倒了杯茶,再轉回身來時,神情已是如慣常一般無二。
孟止念接過茶杯之后,卻疑惑道:“這茶是冷的……”
李言緒一滯,他方才竟沒注意到……孟止念的問話,到底是亂了他的思緒。
正在此時,賀飛端了剛煎好的藥送來。
聞到濃烈的藥味,孟止念朝賀飛手里的藥碗看去,旋即疑惑地道:“我以為當初用了弗蘿之后,公子的病已經好了……怎么又用上了烏槐?”這味道自己之前聞過一次,一輩子都忘不了。
李言緒伸手接過藥碗,淡淡道:“吳先生說,如今隆冬正寒,恐我病情有所反復,所以要喝幾貼藥,以防萬一。”
語畢,便抬手將碗中湯藥送入口中。
藥碗見空,賀飛上前接過,看了孟止念一眼之后,便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他尚未走到門口,就聽得身后的李言緒道:“讓廚房再加些菜送過來。”
“是。”
賀飛出去之后,李言緒行至桌邊坐下,“見過傅媽媽了嗎?”
“見過了,傅媽媽正忙呢,她讓我先過來坐會兒。”
李言緒打量了一眼孟止念,她的確是瘦了,想必走鏢的日子并不怎么能吃得好。
“止念,到如今你的想法還是沒有改變嗎?還是喜歡在鏢局里做個鏢師?”一般女子可吃不了這個苦,她以前也是嬌生慣養的,便更是艱難。
孟止念在李言緒的身邊坐下來,一臉笑意地看著他,“公子還想讓我回來?”
李言緒心中暗有疑惑,怎么止念如今說話越發地……沒顧忌了?
“重要的是你自己心里怎么想。”
“我覺得現如今在鏢局里呆著挺好的,也許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我又想去做別的事情了,誰說得準呢?”
兩人正說著,賀飛將早飯給端了過來,并道:“傅媽媽早起已經吃過了,我今日的晨功還沒練,想待會兒再吃。止念,你陪公子一起吃吧。”
孟止念沒明白賀飛的意圖,只道:“吃完再練晨功不也是一樣的嗎?坐下一起吃吧。”
“我習慣了先練晨功,若是吃了早飯再練功,胃里會不舒服。”
既是他如此說了,孟止念也不再勉強。
賀飛退下之后,孟止念也不客氣,跟以前還在李府時一般,兀自舉箸而食。她是真的餓了,為了在除夕之日趕回京城,她加快了腳程,路上消耗不小。
李言緒盛了一碗湯放在她的面前,看她吃得滿足,他心里也覺幸福。
吃罷早飯,李言緒來到書房寫春聯。以往每年李府里的春聯都是由李言緒來寫,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剛寫完了一副,李言緒轉頭看向身旁的孟止念,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將手中的筆遞給她,“你來寫一副如何?”
“好啊。”孟止念也不推辭,以往在家中過年的時候,家里每個人都要寫一副聯子的,她也是六七歲時就開始參與此項,所以并不算生手。
孟止念執筆來寫,李言緒便在一旁幫她研墨。
傅媽媽從外面進來的時候,正看到孟止念抬頭詢問李言緒自己寫得如何,而李言緒則眸中含著溫柔,笑著點頭。
當時傅媽媽只覺這畫面有說不上來的意味,只是當下她并沒有想出這意味是什么,待到日后她方才恍然大悟,那幅情形像極了一對感情甚篤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