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軍事補給的基地和中轉站,洪武和永樂年間,遼東荒蕪,屯田未設,糧餉布花等軍需,皆依賴內地海運。
遼東海運的船隊到達牛莊以后,可以換船溯河而上,直接到達開原城外的老米灣,再以開原為主要糧餉囤積地,補給開原以北的衛所和駐軍。
而由于遼東海運負擔沉重,且風險極大,開原以北衛所,補給線太長,又缺乏安全保障,這樣就造成了大寧和奴兒干都司衛所和駐軍的補給困難。
洪武后期,明廷開始逐步放棄經營開原邊外。
永樂初,受靖難之役的影響,明廷將大寧都司內遷;宣德五年,又罷松花江造船之役,全線后撤至開原。
至此,明廷在開原以北,不再駐軍,僅保留羈縻衛所。
在交通位置上,開原既是遼東地區的驛道中心,又是東蒙古和女真地區的交通地標。
女真的朝貢驗關,都必須經過開原,是明廷溝通遼東和女真地區的唯一官方通道。
正因如此,開原成為了明廷經營女真地區的前進基地,又是遼東防御蒙古內侵的軍事重鎮。
在大寧都司內遷和奴兒干都司撤銷后,邊外的羈縻衛所由開原守官和將領履行聯絡和管理職責。
通過開原,明廷能夠有效地控制東北各民族和邊外的羈縻衛所,隔斷蒙古與女真的聯合。
開原的特殊性,還體現為開原衛所駐軍和屯民的來源和成分的多樣性。
作為遼東的軍事重鎮,明朝在開原設置了大量駐軍和屯民。
在這些駐軍和屯民中,有大量歸附的蒙古人和女真人,多被納入軍衛體系之中,稱為“達官”。
開原將領往往因此卷入女真內部事務當中,李成梁對南北關事務的干預就是最典型的一例。
由于開原的特殊戰略地位和駐軍屯民間復雜的族群關系,使其成為遼東與東蒙古、女真地區貿易互市中心。
開原設立的三處馬市中,新安關為東蒙古互市之所,而鎮北關和廣順關為女真互市之所,
海西女真的哈達部和葉赫部分別筑寨于廣順關和鎮北關外,專門從事于開原馬市的居停中間貿易,這就是開原馬市“南北二關”的主要利益矛盾點。
所謂“居停”,就是充當貿易中間人,從事轉手貿易。
這種轉手貿易就是南、北關將從明朝得到的朝貢賞賜和開原馬市貿易的布匹、手工業品、農具販運至深處女真,換取大量的皮貨和山貨。
同時,引導深處女真部落前來開原馬市進行貿易活動。
開原馬市貿易,特別是貂皮貿易的繁榮,最終形成了海西女真南北關強酋和開原將領、勢家共享的利益格局。
開原馬市貿易由此為女真強酋和開原將領、勢家所壟斷,雙方甚至結成親戚,共同分享巨額的貿易利益。
遼東與女真地區的貿易主要有兩條貿易路線。
一是自黑龍江下游上溯黑龍江、松花江,更折向西南經今哈爾濱附近南抵開原;二是自朝鮮咸境南道,循圖們江東北行,經長白山繞松花江上游,西南行至開原。
這兩條從女真地區到開原馬市的貿易路線,被女真人稱為“金路”。
龔正陸心里是很清楚的,能從“金路”上攫取最大利益的并不是哈達、葉赫或內地而來的商人,而是由軍功而起的遼東將領和勢族。
王緘與顧養謙的爭執,也并非全源于“主撫派”與“主剿派”之爭,而是南北關勢力失衡和遼東將領利益格局的轉變。
王臺死后,其所為哈達部建立的貿易壟斷王國瓦解,北關逐漸掌握了貿易和軍事的優勢,而南關則陷入內斗當中。
南關的內斗與繼承王臺遺產直接相關,虎爾罕之子歹商、康古魯和孟格布祿彼此之間爭斗不休。
這其中的具體糾葛,養在深宮的朱翊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