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許其上京納貢,這種情況同努爾哈赤的六世祖猛哥帖木兒十分相似。
不同的是,圖們江地區的戰略位置,比建州女真要重要數倍。
雖然瓦爾喀的部落規模不算強大,人口也不算眾多,但由于它的存在同時牽涉到大明、朝鮮與女真這三股勢力,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兩代人花了整整五十年的時間才完成對瓦爾喀部的收歸。
對建州女真而言,瓦爾喀向西可控制烏拉、輝發等海西部落,向東、向北可進一步征服野人女真,向南可控朝鮮。
對朝鮮而言,圖們江流域的安全是其維護邊境穩定,保全六鎮,防止女真進一步入侵的關鍵。
因此李成梁一提瓦爾喀,小韃子便一下來了精神。
仿佛一條獵狗豎起了耳朵,連毛發都緊張地聳立著的樣子。
李成梁卻還是慢悠悠的,畢竟現在的情況是努爾哈齊求他,
“我聽說,瓦爾喀部似乎一向不太安生。”
“萬歷十一年時,瓦爾喀首領尼湯介糾合會寧胡酋栗甫里合兵近兩萬余人圍攻朝鮮慶源,大肆殺戮,以致慶源城內死尸遍野,牛馬等物皆被掠奪一空。”
“此后,尼湯介乘勝又先后圍攻了干時堡、安原堡、訓戎鎮等地,其行徑不可不謂猖狂,最終還是被北兵使申砬誘捕斬之。”
“去歲時,又有瓦爾喀人先后侵入云龍近處、惠山鎮及朝鮮民人耕種之鹿屯島等處,其中鹿屯島之役還導致了朝鮮十名將士被殺。”
“瓦爾喀對朝鮮如此無禮,想來朝鮮國王李昖也常為此煩憂不已罷。”
努爾哈齊遲疑著開口道,
“父親的意思……難道是要兒子發兵為朝鮮對付那瓦爾喀部?”
李成梁見他面露猶豫,不禁笑道,
“怎么?不行嗎?”
小韃子貪生怕死的本性這會兒又露了頭,
“瓦爾喀于圖們江一帶根基深厚,兒子卻才定下與哈達那拉氏聯姻,實力懸殊,恐怕無有勝算。”
李成梁道,
“就是因為瓦爾喀樹大根深,誰去打都不可能一下子把它打服,我才讓你去迎戰。”
“朝鮮正對東北六鎮之亂象束手無策,你若能替朝鮮國王分擔一二,李昖自然會記得你的好處。”
努爾哈齊想了想,道,
“可即便如此,李昖也不會輕易替兒子向皇上進言。”
李成梁淡聲回道,
“李昖是不會,但遼東的巡按御史會。”
“中朝友誼天長地久,你一個小小的建州能算得甚么?”
努爾哈齊又想了想,有些將信將疑地問道,
“那萬一連中朝之誼都抵不過皇上誅殺兒子之心,那兒子又該如何是好?”
李成梁默然片刻,道,
“那便說明皇上真正想鏟除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