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頭上呢?我真是想不明白。”
范永斗道,
“爹,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圣心難測,您還不如直接去問皇上呢。”
范永星道,
“直接去問?會不會太冒險了?”
范永魁道,
“我也覺得有些冒險,沿海海商各自都有一番計較,咱們對海貿又不熟悉,在這皇上改革馬政的當口忽然頭一個就跳出去響應,會不會反而顯得心虛?我怕就怕,到時候咱們家投資輪船招商局不成,反而被人拿住了把柄,好好地惹來一場禍事,那該如何是好?”
作為屋子里唯一一個與穿越者朱翊鈞有過直接接觸的人,范明考慮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其實皇上還是講道理的,可就是因為他太講道理了,我反而怕在‘理’這一字上落了下乘,要是真講起道理來,開海絕對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在一個講理的皇上面前拒絕一樁大好事,就是圣人現在活過來,也是很難厚著臉皮辦到的呀。”
范明這時的話實際是對此事的第二重誤判,他不知道他上回面對的是一個剛剛穿越成皇帝的現代人,而不是歷史上那個真正的萬歷皇帝,因此他對朱翊鈞的態度大抵還是樂觀的,
“我想了一想,關鍵還是漕運的既得利益者太多,連王陽明的嫡孫都搞走私,我還能要求這一條線上的其他人個個道德高尚?而我又不好出了幾個錢,就嚷著要皇上賜我丹書鐵券,這也太不像話了。”
范永星道,
“得了丹書鐵券也沒用,一個謀逆的帽子扣下來,再大的功勞都一筆勾銷了,這事兒打太祖爺起就不少見。”
這時范永斗又開口了,
“爹,依我看,您若是真想去見皇上,頭一樣,甚么馬政、海運都別提,先向皇上求一幅親筆御書。”
“聽說皇上幼時最好書法,文筆講幄,首以學二帝三王大經題諸戶墉,字畫徑寸,波磔天成,只是后來忙于政事講讀,將一筆好字給耽擱了,您要是向皇上求字,倘或皇上真有恩惠商賈之心,一定會寫來賜給您的。”
范永魁笑問道,
“那依三弟看,爹該向皇上求一個甚么字呢?”
范永斗笑道,
“該求一個‘孝’字。”
范永星恍然大悟,
“不錯,是該求個‘孝’字!倘或皇上一直派人暗中盯梢著爹,那今日之事,一定會很快傳到皇上的耳朵里。”
“即使皇上現在不知道,等到馬政或者海運發酵起來了,也定會有人以此為把柄攻訐爹,既如此,爹不如先發制人,把一個‘孝’字求到了手,那么今后無論有何變故,都不會再有人敢以‘不孝’之名怪罪于爹。”
范永斗進一步道,
“爹,我記得從前那臨汾西杜村人趙存仁、趙存義、趙存禮兄弟去京城開辦了一家商鋪,專賣專賣柴米油鹽,他們為避苛捐雜稅,店鋪甫一開張,就托人托關系去向當時的首輔嚴嵩求題了‘六必居’三個字,并做成金字大匾懸于店門之上。”
“后來雖然嚴嵩父子倒了臺,但他們的店鋪卻在這三個字的庇護下在京城順利存活了下來,并且繁榮至今,可見只要求題得當,這皇上的一個字,比甚么官府條文、明旨頒詔都管用。”
“如果皇上能賜爹這一個‘孝’字,那就說明這輪船招商局的生意確有可取之處,不管朝廷缺不缺錢,起碼皇上是真心要邀請商人們去為朝廷開海遠洋,而非僅圖一時斂財之利。”
范永魁應道,
“是啊,我朝‘以孝治國’,甚么字都比不上這個‘孝’字來得厲害,如果……”
范明接口道,
“如果我當真能向皇上求得一個‘孝’字,我一定將這幅御匾好好裝裱起來,再當著那個野種的面兒,把那個老壞蛋吊起來,掛在這幅‘孝’字匾額前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