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漢人地界兒的生活過得比較好而投奔過去嗎?萬一部眾受了蠱惑,堅持認為到漢人地界兒去生活比較好,那我難道也不去想辦法阻止他們嗎?”
努爾哈齊笑道,
“我覺得這個道理不通,我再拿之前的例子重新問你,完顏宗弼手下那些喊岳飛為‘岳爺爺’的金兵會僅僅因為知道宋國比較富有而投奔趙構嗎?”
“要說‘受蠱惑’,北宋滅亡以后的金人幾乎天天在受宋人的蠱惑,你聽說過金國有哪個女真人因此而投奔趙構的嗎?所以我覺得‘受蠱惑’是一個很無理的詞,你納林布祿怎么就能一口咬定葉赫部的所有人都容易受漢人蠱惑呢?”
“說白了,無非就是你納林布祿不愿意讓葉赫部的部眾了解外部世界,我瞧著葉赫部的部眾也沒到個個都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怎么你納林布祿就覺得他們一了解漢人生活是甚么樣兒就個個要投奔到漢人地界兒去了呢?”
納林布祿低下頭思索半響,道,
“就算你說的都有道理,可我為甚么還是覺得和漢人做買賣是咱們女真人一直在吃虧呢?”
龔正陸笑著接口道,
“說到底,還是女真人不夠先進的問題,對了,我說的是‘先進’,不是‘強大’,貝勒,您仔細厘清一下這兩個概念的分別。”
“我舉個例子,比如我們漢人發明了鐵制耕具,女真人造不出,那怎么辦呢?就只能先設法將人參貂皮換成銀子后,再通過各種渠道去購買。”
“在這個過程里,貝勒您雖然最終獲得了耕具,但您還是會覺得虧了,為甚么呢?因為我們漢人分三撥人賺了您三次的錢。”
“第一、第二次是在您設法將人參貂皮換成銀子的時候,因為遼東的人參貂皮最大的消費人群是漢人,所以您必得按照漢人的要求和定價出售您手中的貨物。”
“漢商從您手中購買人參貂皮,馬市抽稅,這是賺了一次,漢商離開馬市,將人參貂皮運往他處,按照兩地差價高價出售人參貂皮,這是賺了第二次。”
“接著就是您拿著銀子重新回到馬市,再按照漢商給出的價錢購買耕具,于是您又被賺了一次差價,這是第三次。”
納林布祿聞言點頭道,
“就是這么回事兒,雖然看起來是公平交易,但是實際上這兩邊貨物的價錢,不管是人參貂皮,還是鐵制耕具,甚至我們女真人手中的銀子能折價多少,都是你們漢人說了算的。”
龔正陸笑問道,
“那貝勒您想想,為甚么漢人能有資格同時給兩邊的貨物定價呢?真的是僅是因為我們軍事實力強大的緣故嗎?”
納林布祿悻悻道,
“或許還因為你們漢人制造鐵制耕具的能力比我們女真人強,不過那是肯定的嘛,你們漢人有那么多的工匠、作坊、鐵礦、冶鐵廠,制作一架鐵制耕具的成本比女真人小得多,買賣起來當然就很方便了。”
龔正陸笑道,
“就是這個道理,貝勒,看來您心里也清楚得很,真正能讓我們漢人在馬市中主宰市場的是背后這套完備的制造體系,而不是遼東邊將對女真人所謂的敲詐威嚇。”
“葉赫部若要常年不斷地用上質地精良的耕具,要么進入馬市,按照漢人規定的價格花錢去買,要么學著漢人照章開發一套屬于女真人自己的耕具制造體系,這兩種方法中無論哪一樣,都是必須同漢人保持經貿交通的。”
“閉關自守只是讓葉赫部脫離了這個市場,而不能解決任何市場上的不公,除非貝勒您能想法子在我們漢人之外重新建造一套屬于女真人自己的經貿體系,否則閉關自守的后果,就只能是葉赫部一點點地落后于遼東女真的所有部族。”
孟古哲哲在一旁突然開口道,
“那可不一定,如果我們遼東女真能像金國女真一樣,在軍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