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哲哲此言一出,她周圍坐著的三個男人一時間全部朝她看了過來。
納林布祿首先皺起了眉頭,
“入關?這不大可能罷?”
龔正陸繼而露出了一種長輩看著頑皮晚輩的慈祥笑容,
“福晉真是好心氣啊。”
努爾哈齊卻只是盯著孟古哲哲不作聲。
孟古哲哲歪了下頭,她雖然沒看努爾哈齊,但是她那小小的腦袋上的大紅絨花在努爾哈齊的眼里忽然就完成了一個暗轉,從葉赫部的女童到騎在馬上的新嫁少女,眼睛眨上一眨,戴著這朵紅絨花的孟古哲哲在努爾哈齊眼里便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
“為甚么不可能呢?”
十三歲的少女用她那一雙如長白山上泉水一般清澈的眼睛說道,
“要說改變女真人的處境,入關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了罷?”
龔正陸依舊用他那種長輩特有的慢悠悠的語調道,
“如今戰爭早已與金宋交際之時大不相同,多講究火炮槍彈,而想要能批量地制造火炮槍彈,便離不開我方才說的那一套強大體系,福晉心氣高是好的,只是經營做事,總還是要腳踏實地。”
孟古哲哲微微撅起小嘴道,
“若按照先生您說得這樣慢慢發展,那女真人的地位永遠也超不過漢人啊。”
龔正陸以為她是童言無忌,不禁笑道,
“女真人的地位現在還不高嗎?”
孟古哲哲回道,
“先生,您這話就不對了,我覺得像我們女真人這種弱勢族群,最不需要的就是聽到旁人說,‘雖然現狀很糟糕,但是我們已經進步很多了’,或者說‘現在從某幾個方面來講,我們比之前已經改善多了’。”
“譬如金國當年滅亡北宋后,完顏宗弼難道會說,‘我們女真人已經俘虜了欽徽二宗,說明女真人的地位已經很高了,根本沒有必要搜山檢海’這種話嗎?太祖皇帝當年一統江南之時,難道會說‘我們漢人的地位已經比之前提高很多了,根本沒必要發兵北伐’這種話嗎?”
“比以前進步跟我有甚么關系呢?我沒有活在金國被蒙古滅亡的過去,也無法過上未來的好日子,我說的事就是為我們女真人的‘現在’而爭取啊。”
龔正陸微微一怔,還沒來得及再開口,就見努爾哈齊擱下筷子,笑著握過孟古哲哲的一只手,像長輩寵愛孫輩那樣溺愛地往她手背上拍打了兩下,
“好了,好了。”
努爾哈齊看著孟古哲哲笑,他的語氣是哄女人的,努爾哈齊有很多專門用來哄女人的語氣,
“先生說得沒錯,你也沒錯,這總行了罷?”
孟古哲哲卻將他的話當了真,
“他沒錯,我也沒錯,那誰錯了呢?”
二十九歲的清太祖當即就笑著投了降,
“是我錯了,行了罷?”
孟古哲哲撇嘴道,
“你的意思就是你也不贊同我說的入關了?”
努爾哈齊微笑道,
“我覺得先生說得也有一定道理。”
努爾哈齊輕輕撫摸著孟古哲哲的小手,少女的四肢是如此細弱,觸碰上去仍是稚童的模樣,只是心里突然有了甚么,心里突然將她當成了一個女人,這般的肌膚廝磨才發生了意義,所以根源仍是心靈作怪,
“我可不想因此死在明軍炮火之下。”
努爾哈齊笑了一笑,他那笑是有淵源的,只是孟古哲哲現下還揣度不出,因此容易將這笑當作是玩笑。
納林布祿難得為努爾哈齊救了一次場,
“好了,別說笑了,咱們說點兒正經事罷,努爾哈齊,就算你說的這一套‘開放包容’的理論都對,那問題是,整個遼東的交易市場就那么大,南北關和建州都同漢人做生意,你們建州要是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