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
“哦?何人?”
魏忠賢答道,
“太子殿下。”
朱翊鈞心中一跳,作勢喝道,
“胡言亂語!國本未立,你如何知曉儲君是誰?”
魏忠賢道,
“奴婢不知,只是無論將來皇爺立誰為嗣,奴婢若有負圣恩,太子皆可殺奴婢以立威。”
平心而論,魏忠賢這一招是很高明的。
因為按照萬歷十七年的朝政局勢來看,皇帝仍有很大可能立朱常洵為太子。
魏忠賢此言,就相當于告訴皇帝,他是站在皇帝這一邊的,如果朱常洵當了太子,要殺他立威,他老魏也是能甘愿受死的。
朱翊鈞抬起手,壓了壓砰砰直跳的胸口,心想,難道歷史上朱常洛之死的真兇便是源起于此?
就是因為朱常洛因紅丸早亡,魏忠賢和他的閹黨才能趁著泰昌天啟皇權(quán)交接的真空階段掌握大權(quán),因此后世學(xué)者也把魏忠賢列為殺害朱常洛的嫌疑人之一。
不過如果按照原來的歷史軌跡,魏忠賢在萬歷朝理應(yīng)是隨大流支持朱常洛的,倘或老魏沒有進入太子?xùn)|宮,他也不可能正正好好就遇上天啟皇帝啊。
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朱翊鈞心想,魏忠賢事實上是誰也不支持,他只是見風(fēng)使舵,盡力打好手中的每一張牌罷了。
“咳,李進忠,你不必如此。”
朱翊鈞心情復(fù)雜地道,
“‘未知生,焉知死’,真想干好一件事的人,不會總在嘴上用死亡顯示忠誠。”
朱翊鈞一面說,一面心道,自己決心要開海,其最終目的是為了廢除封建帝制,倘或朱常洛最終恰恰又是因為當上了泰昌皇帝而被毒死了,那可真是對他這個現(xiàn)代人的最大諷刺了。
魏忠賢一怔,似是沒想到皇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連忙叩頭道,
“奴婢謹遵教誨。”
朱翊鈞看了他一眼,忽然問道,
“對了,你了解海貿(mào)嗎?”
話一出口,朱翊鈞就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傻,魏忠賢一輩子都沒見過海呢,問他了不了解海貿(mào),不就等于問萬歷皇帝知不知道“平等”嗎?
魏忠賢這一回卻沒有花言巧語,有一說一地回答道,
“不了解。”
朱翊鈞道,
“哦,不了解的差事,你竟然這般力爭。”
魏忠賢道,
“奴婢雖不了解,但知道海貿(mào)一定利國利民,能讓百姓吃飽穿暖,功于社稷。”
朱翊鈞有些驚訝,問道,
“你怎么看出來的?”
魏忠賢回道,
“皇爺上心的事,自然一定是利國利民之事。”
朱翊鈞勉強一笑,道,
“朕將此事交予你之后,你也要時刻謹記你今日所說的話,倘或你誤國誤民,朕定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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