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皇后行了禮。若不留心低眉間目中的一起殺意,倒也似一副大煜閨秀的模樣。
太后面相慈善而不失威儀——銀發綰高髻,簪金鳳發冠,著金棕色廣袖長袍。瞧著年歲雖老,雙目卻神奕明朗。
皇后僅次太后于左上座,同綰高髻,飾八寶金鳳發冠,再簪一對紅寶石如意金珠步搖,身著金線鳳紋玄色長袍,盡顯涼意貴氣。
“皇叔萬福、皇嬸金安。”長公主莫澤恩向新人略福了福便徑自落了座,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眉如墨染、眸似秋水,膚脂如明玉通透,唇如朱砂輕暈,著實一張乖巧小家碧玉臉。
只是,瞧著眉目間倒不似好相與的,盡顯傲意。
太后笑意盈盈,“你們也坐。”
兩人于右各自落了座,太后的目光在江予初身上打量了一番,微笑道“你今日倒是素靜,倒不如姑娘時好裝扮了。”
“……”江予初正端著茶杯品茗,也不知座上人正同自己說話。
莫辭滯了滯,見江予初并無回話之意便輕笑了幾聲,“回太后,予初說昨日成婚過于靡費,往后要一切從簡才好。”
江予初這才回過神來,放下了茶杯輕聲笑稱“是”。
太后微笑著點了點頭,“很好,知道從簡是好的。只是,到底是新婚,總該顧及著些皇室體面。”
江予初微欠了欠身子,低聲回道“予初明白了。”
莫澤恩冷笑了幾聲,插嘴道“昨兒皇祖母才賜了金冠和鳳尾簪,今兒皇嬸這樣素靜,知道的自然說皇嬸主張從簡,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嬸是不滿那套賞賜呢!”
皇后仍是默自淺笑,暗下端起茶杯,目光悄然落定于江予初臉上。
莫辭輕咳了兩聲便轉開了話鋒,“今日這茶倒是不錯,還請太后再賜一杯。”
江予初暗自笑了笑,這丫頭片子年紀不大倒會挑事,只是這點手腕,自己還是孩童時便已見慣。
此人喚太后為“皇祖母”、喚自己為“皇嬸”,面相同對面的皇后又有幾分相似,那定是煜國的嫡公主了,但終歸輩分是在自己之下。如此,也不怕言語沖撞有所得罪。
便淡然回道,“回太后,予初不敢不滿,只是此乃太后親賜,不敢輕易拿出來招搖。”
江予初暗自咬了咬牙,手躲在袖中狠狠抓著衣裙,眼底擠出幾分笑意,聲音爽朗,“予初敬重太后,早已將賞賜之物置于府內案上供奉,一佑我大煜終年和定、江山永固,二佑太后身康體健、福壽綿長,三佑帝后同心、永好百年。”
太后大笑出聲來,“你這孩子今日怕是小嘴抹了蜜,往日見你總一本正經,今兒倒似醒過來了。”
莫辭和皇后也跟著略笑了笑。
莫澤恩恨恨白了一眼,“說得這樣好聽,常日里誰人不知你最喜奢靡!殊不知,這敬不敬的是放在心里,而非府里的案上!”
江予初微笑道“如今我既已入了璟王府,那自然是一切以璟王為天,往日的舊習能改則需改了。至于所謂的'敬',也只有心里敬著言行才能端正,若言行不當屢屢沖撞,又如何談'心里敬著'呢?”
莫辭端著茶杯凝滯了片刻,只覺此人同往日似完全不同。
往日的她素來與莫澤恩不睦,但顧及皇室顏面,她是斷然不會在太后跟前與其頂撞的。
莫辭遲疑著略抬了抬眼,望見了江予初眼下的淺淺笑意不覺心里有幾分可笑——
此人可不就是常日里見到的江予初,這女人昨日還想著要殺了自己,真真是瘋魔了。
莫辭斂眸暗自笑了笑,大抵是她心性如此,自己本就不夠了解。
皇后放下了茶杯,寒目微懾,略略不悅。
太后笑聲雖仍爽利,眼色卻開始漸沉。
莫澤恩面色鐵青,“我乃大煜長公主,平日在外人人只看你顏色倒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