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總要暗得早些,天剛昏沉下來,府門、院落便已點上了燈火。
莫辭握筆靜靜立于桌前,只見他運筆瀟灑飄逸,行云流水,落筆如云煙。
片刻,“百忍成金”幾字一氣呵成。
房門驟然打開,隨即一陣低沉腳步逐漸逼近。
“殿下。”王知牧同往日一樣上前恭敬行了一禮。
莫辭低眉望著尚未干透的字跡,笑了笑,“本王這字如何?”
王知牧略走進了兩步,目光大略掃過,淺笑兩聲,“殿下的字素來都很穩。”
莫辭笑著放下筆,落座之際說道,“那你出去的時候把它交給夏芒,讓他明日得了空就給王妃送去。”
王知牧略垂了垂首以示照辦,上前默默將紙張小心卷起收在掌中,微笑道,“看來殿下和王妃十分契合。”
莫辭面上掛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契合不契合的都是后話,只是如今王妃處事過于稚嫩,總該提點著些。”
王知牧坦然笑了笑,“殿下到底是年長王妃七歲,眼界自然不同。”
想起今日江予初趴在窗口的委屈巴巴模樣,莫辭不禁失笑幾聲,嘴上只道“一個孩子罷了,幼稚鬼。”
王知牧笑意于面上凝滯了稍刻,“殿下…莫不是要假戲真做了罷。”
莫辭緩緩斂下笑意,眸中沉邃似正壓抑上涌情愫,“我有分寸。”
王知牧和善笑了笑,“其實,王妃心性純良,殿下若是花些正經心思,也是能和王妃好生相處的。”
莫辭嗤笑兩聲,“她純良?你是不知道她動手之時招招逼人性命的那股子狠辣,好幾次我險些死在她手里!”
“動手?”王知牧滯了滯。
“可…屬下探聽了這么多年,沒聽說過王妃會功夫呀。”
案幾燈火隨著風晃得明暗不定,微弱光束靜逝于深暗眸內。
“是…是嗎?”莫辭也怔怔定格原處,兩人微疑目光對視良久。
王知牧尷尬笑了兩聲,“不過…王妃到底是出身國公府,兩位舅爺將軍又那般武藝,教了幾招防身之術也不足為奇。”
趁著桌邊燈火,莫辭輪廓之處斜下幾道暗影,神色沉邃。
冷笑一聲,從內而外毫無掩飾的盡顯涼薄,“莫說是這點子功夫,憑她再厲害也不過是我的掌中之物!”
語方落音,莫辭靜靜拾起染了墨汁的筆于眼下略略掃過,揚眸間將其徑自投進了筆洗器皿之中。
墨汁瞬間炸裂,絲絲疾速滲入清水,隨即,那一汪清水逐漸不再明澈。
王知牧拱了拱手,“所以…殿下找我來是有何吩咐。”
莫辭微扯了扯唇角,“你去查查這風如疾是個什么來頭,這才入府幾日就這樣得了王妃的歡心!”
王知牧“……”
“殿下不是說王妃是掌中之物嗎。”王知牧尷尬問道。
不經意間莫辭的眉梢微一挑,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掩飾當前尷尬。
“罷了罷了,一個護衛,隨他去罷。”
王知牧“那…查是不查了?”
莫辭靜靜斂目,鼻息沉悶,靜氣之際似萬分疲憊。
微明燈火之側,喉結緩緩沉下,輪廓面頰盡余蕭瑟。
淺嘆,低眉沉沉道“先放一放罷。相對而言陸長庚更為棘手,如今被王妃這一攪和,他怕是已有準備了。”
王知牧試探道“殿下果真覺著是王妃所為?”
莫辭微揚指尖輕敲著案幾,腦中思緒似含萬千,“我不知道,但她變化得如此之快,總覺著有太多說不清的秘密,讓人不得不生疑。”
“可要查查?”
“罷了,先查陸長庚罷。”
王知牧沉應一聲,“赤凌那頭已著了永夜去查,他素來得力,殿下還請寬心。”
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