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閣。
斜陽半暖,寥寥灑入窗下棋盤。
“姑娘,殿下說探著您的手涼,今日這湯特命人加了幾錢干艾葉,味兒可能要比常日要重些。”
飛絮一同往前的滿面喜色,比這盡數的體貼予了她還要高興。
江予初頭也不抬地落定一粒棋子,“先放著罷。”
風如疾跟著落棋之時面上是顯而易見的欣慰笑意。
他是男人又身處局外自是看得明晰,他很清楚莫辭一開始娶這大煜文揚縣主就動機不純,也清楚他每每溫善接觸之下都是陰晦私欲的步步算計。
這分寸舉動像極了從前的陸長庚,目的性極強。
可惜當年的古君堯一心信了他的話,不論自己如何提點著“對馬奴要多加防備”她也只是一笑置之。
也正因如此,陸長庚從一開始便對風如疾恨之入骨。
事到如今,風如疾也看得清莫辭對江予初是愈發的悉心相護,是不同于從前的偽善,是不同于陸長庚的一心占有。
若說從何時起就發生了轉變,是珩州之后?似乎更早些。
思來想去啊,大抵是她帶傷而歸那夜罷。
那夜莫辭在后院親自撞破她同自己“夜半私會”之時分明早已萬分震怒,一雙怒目之下更是幾度欲出的凜凜殺意。
可當他得知她身負重傷之后一切又得以轉變,不論是對自己的殺心還是對她的恨意終是被他盡數強力壓下。
此事雖是控下,后遺癥便是他在心里悄然埋了個“王妃同護衛風如疾總廝混一處”的防備種子,以至后來發展成每每見著自己同江予初私下接觸便是一通酸意。
只是,那時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此物喚為“醋意”。
用江予初的話說此人當真是很幼稚的。
酸歸酸,除了平日甩甩臉子卻也從不曾做過傷害自己的事。
從前以為他只是忌憚江家之勢,如今想來,他若真有心處置,江家情面能護住的只有江予初。
大抵是怕傷了自己就會連同傷了她的心罷。
風如疾這樣想。
后來便是珩州遇襲,是他毫無遲疑地替她擋了一刀,那是以命換命的風險。
此事若換成自己定當也是絕無二話的愿意,如今只當是多了個以命護著她的人。
再后來全然得以改觀,那便應該是親眼見了莫辭斥責王知牧對江予初下媚藥之事。
那句“我說了不再逼她”也勉強算個正人君子了罷。
只是自己都沒想明白的是,新元闔宮宴以后莫辭對自己的態度就莫名來了轉變,這幾日當自己同王知牧、夏芒這等貼身心腹一般對待不說。
新元那夜江予初攙著自己回府之時,他面上的似無半分怒意,反倒,很關切?
若是那夜是自己中了軟骨散不便問責,蒼狼山那次他竟也這般輕易就放過了?
風如疾不懂。
但是…想著那天江予初脖頸上的那印,大抵是…然后他就信了她的清白?
他倒想問個明白,可平日再親如兄弟,到底是男女有別。
這等事…怎好深問。
何況,他也能看得出來近些日他倆是愈發契合了的。
于他眼中,只要她好,只要莫辭待她真心,自己便無多話。
“殿下近日忙著說是不能常來看姑娘了,特交待了命我時時為姑娘備上小暖爐。”
一聲兒拉回了風如疾的思緒,緩緩回神,只見飛絮淺笑盈盈地在江予初手里塞了個小暖爐。
“……”江予初兩目定定凝著勝負未定的棋局發癡。
兩人就此默了許久。
風如疾眉心一松禁不住笑出聲來,“還不快把湯吃了,不然他還要想旁的法子,我都替他累!”
江予初面色并無波瀾,只靜靜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