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府。
星月閣。
“還疼嗎?”
江予初替他擦完藥又關(guān)切地問了聲。
聲兒輕柔,還有些疲倦無力。
頭次見她這么溫柔的姿態(tài),倒真真是晃了他的心神。
“不疼。”
莫辭壓下心底泛起的幾陣漣漪,淺淺笑道。
江予初置下藥膏,斂眸輕嘆了聲,似是匿了滿心的煩悶。
莫辭滯了滯,“怎么了?”
半晌。
“澤恩這樣說沒就沒了,只怕…,陛下、皇后他們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她輕聲喃喃,暗淡眸子低垂,似深匿了盡數(shù)銀河星輝。
“莫離素來涼薄,她生前也從未見這父親護(hù)過半分,如今人都沒了,還能怎么個不罷休。”
莫辭輕笑了聲,輕嘲之余,多少也有些替她悲哀。
“…何況,她又是戴罪去了的,莫說旁的,只怕是連喪葬都要草草了事了。”
見她一眼的不明澀意,莫辭想了想又添補(bǔ)道。
語氣不徐不疾,直直凝她。
“莫辭。”
“嗯?”
“我害怕…”
聲兒輕憐顫顫,半斂深眸澀澀。
如無神無主的遠(yuǎn)影孤帆,肆由暗涌驚浪推送,不得去處,不得停泊。
看得他的心狠狠一疼,虧欠過往如嗜血野獸,點(diǎn)點(diǎn)剝離著他的心神。
“莫怕,就算他們真的要做些什么,我也會傾盡全力護(hù)著你。”
莫辭輕輕攬她入懷。
——我不是莫離。此生絕不做莫離。
眼底那人是頭次這樣溫順地靠在他懷里,不動分毫。
想來她心底的痛是一句“難受”難以描述的罷。
一臉病色倒罷,不過兩日功夫,她暴瘦得實(shí)在有些可怕,抵在他胸口的肩如同一架枯骨。
每分神色及這虛弱至極的身軀,無一不在提醒他從前犯下的錯。
“待你身子養(yǎng)好些了,我就帶你出去走走,可好?”
莫辭緊了緊擁她的手,下巴輕輕抵上她的前額。
“這兩日發(fā)生了太多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為旁的,只當(dāng)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去哪?”江予初順著他的話往下問了聲。
難得見她這樣溫順,莫辭禁不住笑了笑“你來定。”
江予初想了想,終是點(diǎn)了頭。
“姑娘,該吃藥了。”
安然端著藥碗、水杯送了來。
“姑娘,這是大公子吩咐我去準(zhǔn)備的,還特地交待了,說是姑娘如今身子虛,不許多吃。”
同她并行而來的樂心置下一塊攤開糖衣的方糖。
晶瑩剔透的,桂花甜香輕輕撲鼻。
以往聽飛絮說過,江予初每每不肯吃藥,江懷宇就會給她備好桂花糖。
而江懷信每每都會責(zé)備江懷宇慣了她那性子,如今,倒是他先備著這些了。
只是,他們到現(xiàn)在都不知,依賴這甜物的是江予初。
而自己,是古君堯。
半年前就該墜亡崖底,再無一人知曉自己真實(shí)身份的古君堯。
置下東西后,兩丫頭又極懂事地躬下身子退了兩步。
江予初看了看那藥,又看了看那塊糖,不禁眉心一蹙。
仿佛那糖比旁邊的藥更難以入口。
“來,先吃藥。”
“…我自己來。”
江予初壓下他就要執(zhí)著勺子送上來的手,撐著坐正了,有意無意地輕拌著光是聞著氣味兒就苦腥難忍的湯藥。
他自然是也是看出了她對那甜膩之物的厭煩。
“既是身子不好,這糖還是別吃了罷。”
莫辭撤了方糖,想了想又跟那幾個丫鬟交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