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
莫學恩躺在榻上,腦子里不受控地一遍遍回想著方才江懷信同她說的話。
他…
居然說親口喜歡自己?
還說自己是該喜歡他的,這些年是喜歡錯了人?
這都什么跟什么。
他就是個閻王,一天到晚就繃著臉,怎么會懂喜歡呢?
還、喜歡自己?
還怪自己喜歡錯了人?
莫學恩胡亂搖搖頭。
他肯定是打仗的時候把腦子打壞了。
肯定是的。
重點是。
他居然還恬不知恥地說皇家獵場落入陷阱那次救了自己的是他。
不僅是腦子壞掉了。
還患了癔癥。
病得不輕。
莫學恩眼簾一闔,他拉著自己的畫面又徒然闖了出來。
一改往日的閻王臉色,說著幾年前在獵場陷阱一樣的話。
“莫怕,我護著你,這一世我都護著你。”
他一遍一遍地追問她,究竟喜歡懷宇什么,自己又做了什么,這些竟從未得過她的正眼相待。
若是一張皮相,一架軀殼,他分明也有。
若是所謂的獵場舊事,那也應該是他。
他字句懇切至極。
叫她有些拎不清,不知道到底該不該信他。
暗夜中,莫學恩又翻了個身。
——誰能告訴我,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莫學恩沉沉嘆了聲。
盡可能地說服自己壓下偏見,理了理亂緒。
其實細細想來。
他從前好像是沒有疤的。
只是自己從未好生留心過他,就一直只當他臉上的那道疤是在戰場留下來的。
而懷宇哥哥。
若是自己沒記錯,早在獵場那事之前,他就已經和池昭暗生情愫了。
現在想來,以他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有了池昭還同自己說那樣的話。
難道。
江閻王所言竟是真?
不不不。
太可怕了。
他可是江閻王,從前還罵我是糯米團子!
莫學恩打了個寒顫,一把撈上褥子蒙了臉。
“你到底睡不睡了!”
這大半夜下來就一直聽她翻來覆去、唉聲嘆氣的,江予初終是忍不住斥了聲。
莫學恩頓了頓,徐徐落下褥子,只露出兩只圓咕嚕的眼睛“皇嬸…”
江予初只當她又是被自己嚇哭了,心一軟,攬她入懷“行行行,我不兇你,睡吧睡吧。”
“…你怎么這么燙。”江予初只手探著她圓嘟嘟的臉問道。
望著這張和江閻王有個三兩分像的臉,貼這么近,還撫著自己的臉。
她又禁不住想起方才被江閻王一把撈回懷里的場景。
“我、我哪有。”莫學恩急忙推開她,臉蛋卻又不受控的燙了幾分。
江予初倒睡意全無了。
“方才我大哥是不是對你做什么了?”江予初道。
莫學恩急著搖頭“才沒有,你別亂說!”
“沒有?”
“沒有!”
“既不肯說,那我可就睡了。”江予初頓了頓,笑著翻開身。
再無半聲。
莫學恩偷偷看了她一眼。
仍無動靜。
過了一會。
再看她,已然闔了眼。
莫學恩暗里思索了一陣,終是忍不住叫了聲皇嬸。
“有話就說。”江予初仍是闔著眼。
“你們兄妹常常常常拿我做閑談嗎?”莫學恩道。
江予初道“我大哥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時就有那種臭毛病了。”
莫學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