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罷。”江予初只手抱著一只小木匣笑著走來。
一貫的清澈明眸,晶瑩得如同半月辰星。
莫辭調理好情緒,若無其事地搭上她的肩,笑道“阿堯乖,為夫先去辦點事,你等我一會,好不好?”
江予初想多問些什么,但望見他眼底難以藏匿的幾分深意,也只得忍下念頭,乖乖答了聲好。
“我很快就回來,你哪也別去,就在家里乖乖等我,好不好?”
“好。”
莫辭轉手捧上她的臉,微微傾下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乖。”
他雖已極力穩住了情緒,可前后的細微差別還是被江予初捕捉得十分清晰。
她能隱隱感覺到他此次外出的兇險,她甚至能感覺到,多半是與他離開煙都之事有關。
思及至此,江予初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阿辭。”
莫辭回過頭時又是滿眼寵溺的淺笑,摸摸她的頭說道“聽話,我很快就回來。”
“你把知牧帶上罷。”江予初拉著他的手輕輕撫過自己孕肚,“也好叫我們安些心。”
莫辭想了想,倒也答應了,而后吩咐旁的護衛加強戒備,帶著王知牧出了府。
事出緊急,兩人來不及像平日那樣換了衣裝模作樣的到處轉轉,甚至顧不上偶然碰見的熟人的詫異眼光。
驕陽似火,甕著他半身的粘膩密汗及惶措心神,只手執鞭,策著快馬往從前最為避嫌的繁盛煙都城直沖而過。
到了郊外,兩人留了心眼四處看了看,確認沒有人跟來,又騎著馬轉了小路。
兩人皆是心急如焚,不敢逗留半刻就直接去了以往接見的那片林子的小道邊。
卻不像從前有云蹤親自來接。
“人呢?”王知牧嘀咕了聲,而后抬手吹了兩記口哨,仍不見前來接待的人。
“你確定是現在嗎?”莫辭道。
王知牧點頭“往日都是晚上,再急也是傍晚,所以我特地確認過了,就是現在啊。”
莫辭想了想,說不等了,自己去也是一樣的。
可沒走兩步,他又忽而想起了些什么。
“方才是誰來通傳的?”
王知牧道“是云蹤,自從上回殿下推了兩回,都是云蹤來的。”
莫辭怔了一下。
話說,算著時辰,云蹤肯定會在自己前頭到,如今…
莫辭駭吸口氣,只那么瞬息他就驟然變了臉色,連呼兩聲不好,一把拉緊韁繩調轉馬身“回府!快回府!”
兩聲震天鞭響,驚了兩行燕雀。
這一次,他遠比方才更為惶措,勾著道邊枝丫,撞了街道拐角的行人拖車,引來后頭好些紛亂謾罵。
璟王府。
幾聲蹄響,他抓著粗糙韁繩往后狠狠一拉,搓出掌心好一道血印。
府門護衛依舊,他一面踉蹌著跑上石階,一面問可有異樣。
護衛只說一切正常。
莫辭一次次強行壓下不安思緒,可內心深處有個強烈的聲音告訴他此事沒那么簡單。
他急急穿過一進一片的深宅院落,及望不見頭的長廊,急得幾近忘了呼吸,急得心里犯疼,卻唯獨沒敢忘了暗里祈求,阿堯要乖,阿堯要等我回來。
直到他趕到星月閣,那一幕幕叫他心口一滯險些倒了地。
院落直至房門口,正是六七個被一掌擰了頭的護衛,而倒在石階下,滿身血痕的赫然是夏芒。
能做到這般利落,還不叫外頭察覺的,怕也只有云蹤了。
王知牧見狀顯然也是怔住了,望見主子一時失了力又立馬回過神去扶他“殿下…”
“阿堯…”莫辭顫著手胡亂推開他,踉蹌著跑進房。
里頭空無一人,很干凈很整齊,沒有半分打斗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