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辭仍在死死盯著星月閣的方向,左手狠狠摁著心口,似乎唯有如此,方能勉強控下內里的洶涌波瀾及那話帶來的疼意。
他凝著滿眼的淚,竟毫無顧忌地在眾人面前痛哭起來“為什么不殺了我,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要這樣折磨我踐踏我…”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的,用我最后的時間護你一程,我錯了嗎,我錯了嗎?”
“我們分明是那樣的情分啊,我們說過要同舟共濟,終老一生的啊。”
“阿堯,阿堯…”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回頭,到底要我怎么做啊…”
“殿下,是、是王妃著人叫我來的,王妃心里是有你的。”
頭次見他這樣失控,王知牧也不知道要怎么勸他,覺著可能只有這樣說才能讓他舒坦些。
“一個被徹底遺棄的人,又怎會在乎他的生死。”
“王妃到底是顧念著以往情分,沒舍得下手。”
莫辭哭得嘔心抽腸。
他寧可她恨,寧可她動手,即刻死在她劍下,也不想她這般視若無睹。
她那足以剜心的話仍回蕩在他耳邊。
他甚至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哪一日真真死在她腳下,她也不會多看半眼。
“你哪怕即刻爛在我足下,我也絕不會多看一眼,你以為是不忍嗎,我是嫌臟怕污了我的眼。”
新元夜她對陸長庚說的話猛然闖來。
隨之而來的便是他當初對陸長庚的嘲諷算計。
有意而為之的恩愛親昵。
甚至是私藏了的那封信。
一句“處理干凈”便再不會出現的眾人。
親手對永夜、木槿的趕盡殺絕。
如今心口上同永夜如出一轍的血痕爛肉。
細細數來,他手里的人命虧欠又何止是風如疾和阿堯。
莫辭急促喘了幾聲,攏著拳頭在心口上狠狠捶了兩下,卻是氣極反笑“報應,都是報應,報應不爽,報應不爽!”
趙郎中急忙攔住他,而后送了藥丸來“小的不敢擅自用藥,這是止疼的,殿下且服下,或能舒緩一二。”
莫辭猶在苦笑。
外人瞧著就如失了魂一般,又瘋又無力。
趙郎中正為難著,卻忽而聽著樂心胡亂喊了起來。
另一頭的江予初已然軟栽在房門口,亦是一臉毫無人色,而腳下正是一小灘猩血。
莫辭震驚一下后立馬醒過神,也不哭不鬧了,起身一把將趙郎中推開“去、去看她…”
倆主子一前一后吐血病倒,趙郎中哪里見過這場面,當即就給怔住了。
哪知莫辭愈發動起怒來“…她若有恙,你、你性命不保!”
他早已卸了力,指向趙郎中的手不住的發顫,但那陰冷眼神卻也足以將他震懾。
趙郎中呆愣地點點頭,拾起藥箱就忙里忙慌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