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醒了第一件事就問:“和黃宗修通奸的賤婢身在何處。”
莫離說受了重刑,暫且丟去了大牢。
太后畢竟是久居深宮的婦人,思索一陣便有了主意。
“叫宮里老成的嬤嬤去替她驗明正身。
倘若是處子之身,黃宗修便是胡亂攀扯,理當還她清白。
倘若已然破了身子,就算與黃宗修無瓜葛,也是穢亂后宮,合該處死。”
大牢。
素云被丟進來的時候,滿手是血,一臉白青涼汗,氣若游絲,可憐極了。
她還沒能喘上兩口氣就見收恭桶的太監往她手邊隨手撂了顆藥丸。
素云順手藏了藥,尤為艱難地看了他一眼。
嘴型正是“自保”。
待無人的時候,素云把藥丸吞了下去。
卻是轉眼就停了呼吸。
而宮里替她驗身的人趕到時候,見著的自然是一具尸首。
郭昊極其謹慎的叫來御醫,查驗是不是中毒身亡。
得到的是否認答案。
郭昊只得回宮請罪,素云受不住刑具已然咽氣。
莫離也懶得再在那小丫頭身上下功夫。
想著近些日接二連三穢亂宮闈之事,莫離下令徹查整肅后宮。
宮里眾人聚雜,不過三兩日便查出宮女太監對食查出百余,宮女侍衛私通四十有余,宮妃形跡可疑者,三人。
莫離毫不客氣地判了杖殺、逐出宮門等結果。
并下令:
外臣不得私入后宮。
穢亂宮闈者,一律杖殺。
此后宮里肅清不少,饒是還有偷摸著對食、通奸的,也只得愈發隱秘了。
話說宮里、大牢都會每日清理丟棄尸首。
第二天,素云的尸首跟著托運車一起丟進了亂葬崗。
官兵前腳剛走,莫辭就悄無聲息地來了。
等她再醒來,草屋里只剩下她一人。
窗下案臺是些藥包及一只木匣。
素云猜到里頭是什么,但還是強撐著去看了。
果不其然。
滿滿一盒的銀錢。
素云面色無波地闔了匣子。
此行,原也不是為了銀錢。
素云呆愣愣地望著窗外遠方,輕輕嘆了聲,目光不知落在何處。
赤凌.洛峰。
原本雜草重生的墓煥然一新,赫然是“赤凌女帝,古嵐之墓”
落款:罪臣古君堯.立
在它后頭五十步開外,是一座新墓。
“赤凌少主,古君堯之墓”。
無落款。
獨在蕭蕭風中,大片空白。
幾聲沙沙聲來。
是一身白衣的莫辭。
手提烈酒兩壇,在她碑前徐徐坐下,一邊笑問她是不是饞酒了。
揭開酒壇塞,酒香四溢。
他捧著壇先徐徐倒下,濺起一排晶亮水花兒。
莫辭輕輕撫過墓碑,笑著說,阿堯,我來看你了。
他不徐不疾地喝了兩口酒,又給她倒了些。
說,依她之意,給足了她要的干凈。
沒有添上有關他的一筆一劃。
甚至在下葬的時候,他很老實的把那把準備合葬的頭發取了出來。
備著替她撰寫墓碑的血也倒了。
他說,知道她不喜歡他掉眼淚,不喜歡他濫殺無辜,不喜歡他工于算計。
所以如今他再也不哭了,再也不將他人之命視如草芥,也學會以誠相待,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謊話連篇。
他說,如今的他,終于過上了從前和她幻想過的日子。
沒有牽扯紛擾,沒有權謀算計。
喝酒策馬,隨他心意,自由自在,一身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