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蠻捏著血色布條,因用力過猛而骨節(jié)泛白,氣機(jī)倏的一紊亂,不慎泄露出的一道罡氣,將布條撕成了碎末。
老侯爺雖然表面上云淡風(fēng)輕,但內(nèi)心深處,早已是驚濤駭浪!
禪讓兼祭天儀式,盡管只是一個名義,但對于時時刻刻都想著把皇帝老兒拉下馬的陳定蠻而言,卻是一個執(zhí)念。
如今,距離靖南侯府翻身做主只有一步之遙,若是僅僅因為一張血色布條而突然放棄,陳定蠻實在是不甘心。
至于楚子衿所言為虛,意圖拖延禪讓儀式的進(jìn)行,陳定蠻卻是不信的,因為二兒子總有蒞臨京師的一天,這個蒼白的謊言遲早會穿幫!
對于武國來敵一事,陳定蠻已經(jīng)信了七八分。
再看看身前追隨自己多年的千余名靖南軍老卒,想到不久前深入“瘴林奮戰(zhàn)”的兩個兒子,陳定蠻仰天長嘆,艱難地從牙縫間擠出了兩個字:
“退!兵!”
一聲令下,靖南軍以血狼衛(wèi)為箭頭,變換雁形陣,向外城開拔,隊形整齊、軍容肅穆,絲毫沒有被祭天儀式突然取消的驚變打亂了心神。
至于擋在軍陣前方的楚子衿,則沒有被納入軍陣,而是在墨白的示意下,保持百丈距離遠(yuǎn)遠(yuǎn)綴著大部隊。
雖然以墨白、余工二人的修為,不懼怕楚子衿暴起發(fā)難,但離開京師的路上,他二人并不想時時刻刻地防著她,索性讓楚子衿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只要距離夠遠(yuǎn),楚子衿即使突然施展刺殺術(shù)法,靈氣波動抵達(dá)陳定蠻跟前之時,其威力也衰落的差不多了,單單墨白一人,就能從容應(yīng)對。
見到陳定蠻“一番天人交戰(zhàn)”后終于下達(dá)了撤軍的命令,楚子衿不禁松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希冀的光芒,神情頗為復(fù)雜。
楚氏一族的主動退位,是她極力勸說促成的。
在楚子衿看來,一味死扛陳沫,只會死得更慘,索性委屈父皇楚祁霖“卑躬屈膝”,以求茍且偷生。
只有同為練氣士,才能知曉陳沫的強(qiáng)大,單單他一人,就不是晉云朝廷可以抵抗的,更遑論其背后的神通期魔頭蠱溪了。
對于陳沫,楚子衿應(yīng)該是恨的。
在東部荒原的初見,她就知道,楚氏完了,徹底淪為靖南侯府的俎上魚肉,任陳沫宰割,即使要逃,有一大口子的皇族拖累,楚子衿也跑不了多遠(yuǎn),無非是早死晚死的區(qū)別。
修為不如陳沫,就該認(rèn)!
但是,當(dāng)楚子衿收到親信拼死傳遞出的帶血示警布條后,她對陳沫的觀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能抗衡武國,將她可能還活著的父皇、兄長、母后救下的,遍觀次大陸,暫時也就只有陳沫一人!
若是他力有不逮,還有師尊鬼火“蠱溪”兜底。
一名神通后期的魔修出手,就是武國,也有社稷覆滅之危!
因此,將趕來京師參加禪讓儀式的陳定蠻活著帶到陳沫面前,是楚子衿能想到的唯一可以營救親人的方法。
唯有“救父之恩”,才能讓涼薄的陳沫,為楚氏出一次手。
至于二人踏入仙途前定下的婚約,不過是一紙笑話,血衣門蠱室中的一番經(jīng)歷,早就讓楚子衿明白了這一點,也看清了陳沫“不為女色所惑”的道心。
“侯爺放心,子衿適才所言,句句屬實,也會一路護(hù)送你至南疆,定不讓武國賊子傷到你,但請你返回南疆之后,在陳師兄面前就此提上一句,只求能保全我楚氏一絲血脈。”
楚子衿心生警兆,只覺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攥緊了自己的心臟,猜出武國來敵即將到場,自己怕是兇多吉少,趕忙對陳定蠻和盤托出了自己的期許。
親人生死未卜,卻還要為靖南侯府拼命,楚子衿雙眼發(fā)紅,作為落難公主,梨花帶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