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遼河,風(fēng)平浪靜,興茂福的渡船動力強勁,很快就開到了對岸。雖然才八九點鐘,可河對岸已經(jīng)擠滿了人。營川城因遼水而興,沿遼河南岸而建,遼河的北岸卻是一望無際的葦塘,夏季蚊蟲肆虐,除了葦場工人,很少有外人在對岸出沒。
兩個月前,在營川就有傳聞,有人在對岸葦塘見到了真龍。說是長得方頭方腦,眼睛很大,一眨一眨的;身體為灰白色,尾巴卷起來,腹部處還有兩個爪子伸著,與傳說中的真龍無異。不過,不長時間之后,下了幾場大雨,龍便消失不見。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見不到了實物,也就當(dāng)成謠言了。
這次龍骨再現(xiàn),消息一經(jīng)傳出,無人不想先睹為快,昨晚頂著夜雨便有人乘船來到對岸。耿直和曉蕾趕到時,警署警員已經(jīng)控制了尸骨現(xiàn)場,不讓外人靠近。遠遠望去,只見一具奇臭難聞的帶皮肉的尸骸散落在蘆葦叢中,營川防疫醫(yī)院的大夫正在已經(jīng)生蛆動物的尸骨上,噴射消毒水。
帶頭的警員名叫賈小五,三十多歲,常去寶和堂為他媳婦抓藥,耿直時不時的和他嘮些家常,一來二去便成了熟人。耿直繞過眾人,轉(zhuǎn)到了賈小五身邊,對賈小五說道:“老賈,我在哈爾濱學(xué)的西醫(yī),粗懂動物病理,讓我過去看看。”
賈小五見是耿直,一臉為難地說道:“耿少爺,不是小的不知好歹,不準讓耿少爺進去,只是上頭有話,任何人不得靠近尸骨,怕有人竊取龍骨。要是小真的讓你進去,上面怪罪下來,小五承擔(dān)不起。再有外面這百十號人,見你進去了,定是也要進去,怕是攔不下來了,耿少爺,實在對不住了。”耿直見他確實為難,也就不再堅持。尸骨腥臭熏人,耿直見曉蕾已面露慍色,便擠開眾人,拉著曉蕾,離開落龍之所。
二人亦步亦趨,并肩回到了西岸碼頭,迎面走來一群人,為首之人梳著大背頭,身著長袍馬褂,四十多歲的樣子。
耿直見此來人,連忙迎上前去,叩首道:“杜叔叔,耿直這里有禮了。”
“耿賢侄,客套了,見叔叔何須多禮。哎呦呦,曉蕾也在呀,哪天來請叔叔喝你和耿直的喜酒呀?”來人名叫杜天成,家中排行老三,眾人都叫他杜三爺。杜三爺是西大街最大的古玩古董商,愛財如命,極少有人能在他身上占到便宜。即便如此,天南海北的古董商到營川來,都會到杜三爺那里拜拜碼頭,畢竟杜三爺?shù)拿栐跂|三省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模葑R了杜三爺,在營川碼頭辦事會順當(dāng)很多。墜龍這等大事,自是不能錯過,本來杜三爺在盛京有買賣談,聽到這個消息,連夜從盛京乘火車趕回了營川。
“杜叔叔,你就會取笑曉蕾,曉蕾什么時候要請喜酒了。”徐曉蕾臉色微紅,忸怩地說道。
“這么看來是咱曉蕾不太情愿呀,既然如此,我侄女尚待字閨中,要是曉蕾真的看不上耿大少爺,我可就把侄女介紹給耿直賢侄了。”杜三爺滿臉橫肉,笑著說道。
“杜叔叔,你就會取笑曉蕾,不理你了。耿直哥,船快開了,咱們走吧。”徐曉蕾拉了拉耿直的衣袖說道。耿直忙向杜三爺禮別,便和曉蕾一起登上了興茂福的渡船。
遼河兩岸不足一公里,機動渡船十幾分鐘就會開到對岸。耿直和曉蕾并立在船頭,憑水臨風(fēng),看沙鷗飛舞,望白帆點點,無不愜意。一陣疾風(fēng)吹過,渡船劇烈搖擺,曉蕾措不及防腳下一軟。耿直見狀,連忙側(cè)身將曉蕾扶住,攬在臂彎之中。耿直和曉蕾相識十幾年,雖心心相印卻從未有過肌膚之親。
此刻,耿直和曉蕾都覺得哪里不對,卻不知如何是好,天地之間似乎只有了你我,曉蕾不想推開,耿直也不想放手。也許只有這片刻的溫存,能讓耿直暫時放下責(zé)任和使命,做回五年前的自己。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渡船靠上了遼河南岸興茂福碼頭。
耿直連忙松開攬著曉蕾的手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