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小雨,籠罩了整個金甲城。金鐘寺是京內最大的寺廟,放在往日香客總是絡繹不絕的。
“今日的香客,不多呀。”
“唉,每到陰雨天,反而是更忙累。”
“不知為何一到下雨天,方丈就要召集寺內所有的僧人去正殿念經,連灑掃的人都要比往日少一半。”
“恐是往日香客太多,怕我們延誤了功課,才待到陰雨天讓大家抓緊修行吧。”兩個小和尚說完悄悄話,就要拿著掃帚回屋,剛轉身便看見了身后的來人。
一衣袈裟在身,胡須花白,手持念珠,臉上帶著慈笑。
小和尚見來者,忙羞愧低頭,支支吾吾才吞出兩個字。
“方……方丈”
老方丈沖他二人點點頭,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小和尚們嘴里應著“是”便急忙跑開。
這時,一年長僧人走來,道“師父,貴人到了。”
老方丈望著這淅瀝的小雨,道“今日來了?你先去吧,我隨后就來。”
“是。”
禪房布置的簡易舒雅,爐內燃著好聞的檀香。
蒲團上盤坐著一婦人,她面容華美高貴,身著錦服彩衣,年約三十多歲。
小幾上備好了上等的清茶,她的目光落在墻上的字帖,微微發呆。
老方丈輕輕叩門。
她眼神未動,只從口中傳出一聲“進。”聲音卻滄老沉厚。
老方丈進來后,關好禪房門。雙手合十,沖眼前的夫人行禮,恭順道“太后。”
太后點頭,再開口道“今日的誦經聲還是同我上次來一樣好聽,我在小屋內也能隱隱聽見。”
“是,您老人家偏愛陰雨天出門,只能勞累這些小家伙們在正殿誦經,省得他們隨意走動擾了您的清凈。”
太后面容嚴肅,疲累道“近日煩心事太多,哀家覺得宮里悶,便上你這里透透氣。”
老和尚點頭附和,不多說一字。
“無尤,近來你的金鐘寺香火可還旺盛?”
無尤師父手中念珠輕捻,道“皇上親政一年,民安國富,這金鐘寺自然香火旺盛。”
太后瞧著茶杯里的茶沒了熱氣,問道“是么?當初群臣參本要求皇帝親政,那奏折累了好幾層,哀家覺皇帝歲小便沒同意,可最后,還是你勸動了哀家。”
“皇上十六年華,正是男兒大好時光,有太后輔佐聽政,再好不過。”
“再好不過?”太后目光微涼,執起涼茶一飲而盡。
無尤面色淡然,一副見慣模樣。
這二人,一人坐在蒲團,一人站在屋內,看著好生奇怪。
茶杯輕輕放下,太后才道“可那些老家伙們,卻不覺得好。”
無尤師父知道太后說的是朝中大臣,太后不肯放權,還賦予鷹衛重權與朝廷相抗衡,皇上在位猶空,朝中大臣怕戚太后掌權至最終戚家獨大,荒廢先帝河山,最后拱手送與外人。
無尤只能轉移話題,道“老衲聽說,梁尚書要離京歸田。”
太后挑眉,疑惑道“哦?這消息都傳到廟里了?”
無尤老和尚輕輕笑道“香客們上香莫過于求財求子,近來老衲發現好多香客求出行平安符。”
太后輕哼一聲,面色平靜。
無尤察言觀色后,繼續說“有寺內小僧好奇便尋香客問道,原來是送與梁大人出行用。”
太后這才出聲,道“皇上強留又有何用,這幫老家伙只顧明哲保身罷了。”
無尤道“阿彌陀佛,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吉人自有天相。”
太后揉著眉心,不再言語。
無尤將茶壺放在手里,茶水還燙,便替太后續上一杯。
他瞧著這雍容華貴的夫人,本該是盛年佳華,卻滿臉倦容,心里只覺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