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邊的落日散盡最后一絲余暉,將天空烘出一片血紅。
瀾軒公館的門口,蕭遠剛停下車,便一眼瞥見了一名身姿妖嬈的女子坐上了萬賦良那輛勞斯萊斯。那一頭栗色的長卷發,窈窕俏麗的身材,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余歡。
余歡會出現在瀾軒公館,他并不感到意外,漂亮的女人從來都容易成為金錢和權利的附屬品,尤其像她這種姿色的女人。
萬賦良正把玩著一件小葉紫檀精雕文殊菩薩,看到蕭遠來了,他將菩薩輕輕置于桌上。
“萬先生。”蕭遠低頭輕聲叫了一聲。
萬賦良笑了笑,說道,“你來得正好,我還沒吃飯,陪我一塊吃點吧。”
蕭遠點了點頭。
餐桌上不過四菜一湯,清蒸桂魚,蝦仁煎蛋,四喜丸子,白灼菜心,涼瓜排骨鮑魚湯。自三年前萬賦良動過胃息肉切除手術后,他格外注重飲食,一日三餐清淡少油,作息也很規律,體重從原來的一百五十多斤瘦到現在的一百三十多,人也清爽了許多。
“蕭遠,聽說你喜歡吃辣,我這菜估計有點不合你的胃口,雖然清淡了些,比起飯店里那些油膩對身體要好的多。”
蕭遠笑了笑,夾了一塊桂魚放入碗中。
如果蕭遠沒記錯的話,這是今年第三次和萬賦良一起吃飯,上一次吃飯還是在他四十六歲的生日宴上。自退出萬鑫集團董事會一切職務之后,萬賦良為人處世低調了許多,連生日宴也只是在家中邀請了幾個靈州市德高望重的人物,而關于他的家人,蕭遠只見過那個叫柳云暮的女人。萬賦良的母親在十年前去世之后,他似乎就與自己的兄弟姐妹們斷絕了往來,沒有人知道原因,連湯叔也對此緘口不提。
萬賦良吃飯習慣細嚼慢咽,一碗飯,一碗湯,吃了十五分鐘,吃完后又拿起桌上的濕巾擦了擦嘴。
蕭遠也已放下了碗筷,他吃飯速度向來都很快。
吃過飯,沈姨已在客廳沏好了茶水,擺好了果盤。
萬賦良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笑了笑說道,“我像你這么年輕的時候,一頓能吃四碗大白米飯,配上兩斤牛肉,一只燒雞,兩斤醬肉,吃完還能再來兩盤白菜豬肉餡餃子。”
蕭遠淡然一笑回應道,“現在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多,不像以前物質匱乏的年代,有酒有肉都是一種奢侈。”
萬賦良點了點頭,又說,“我小的時候家里很窮,父親是個酒鬼,一有點錢就拿去買酒喝,經常是喝醉酒了不知躺倒在哪個水溝里或者草垛里。那時候只有過年的時候家里才能稱上兩斤豬肉,母親是個精打細算的人,兩斤豬肉要留出一斤半招待親戚,半斤豬肉和上一顆大白菜,一年到頭我們五口人就吃上那么一頓有肉餡的餃子。”
“我記得有一年年三十晚上,父親喝醉了酒,和母親起了爭執,把剛出鍋的幾盤餃子全打翻在地上,看著那一地沾滿灶灰的餃子,當時我三個姐姐就哭了,母親也哭了,只有我默不作聲撿起地上的餃子一個一個洗干凈又端上了飯桌。”
“因為父親的緣故,從小我就對酒深惡痛疾,以前我覺得只有酒會把人變瘋,后來在父親染上毒品之后,我才明白,毒品會把一個人變成真正的惡魔。”
聽到這,蕭遠心里不禁為之一顫,這是他第一次聽萬賦良提及他的父親。
“我有很多次機會可以靠毒品大發橫財,但我并沒有那樣做。我見過父親在毒癮發作時的樣子,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他的臉扭曲成一個特別怪異的模樣,聲音如同厲鬼般狼嚎,他青筋暴起的手不停地抓著自己的身體,直到摳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也不自知。”
“母親給我起名的時候希望我能做一個有良知的人,從小到大她也一直這么教誨我,直到她死之前還對我說,要懷一顆感恩的心回報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