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偏信傳言的,不止咱老沈頭一個人。”踩在山巔的薄雪上,飛天猿魔沈龍龍,望著天泉池畔的兩個人影,在晚照與水光中影影綽綽。年逾古稀的他,不得不呼出一口凝重而冗長的氣息,似乎要把憂慮與衰老,一并呼去。
一縱身,飛天猿魔使出了輕功絕學——沖天炮!
縱橫江湖數十年,憑借三十六趟白猿神拳與一對分水刺,他為自己創下了“飛天猿魔”的名號。勝過,也敗過,但無論勝敗,對手都不得不佩服這家伙真快,一蹦兒就沒影了,鞋都跟不上!
他懷揣一副鐵膽,邁開一雙飛腿,把人生無數的溝壑,都一一跨過。所以,眼前這段落差不過數丈,距離約莫半里的山坡,如何經得住他一蹦呢?
眨眼到了人影上方,隨著一聲轟鳴搶入人耳,飛天猿魔舒展落地。
“沈猴子,來就來嘛,劈里啪啦,搞那么大動靜做啥!下個坡,又不是掛帥出征!”秦香憑背掛魚鱗紫金刀,劍眉虎目,三綹須髯。“年老不以筋骨為能,這歲數,當心閃了腰!”
一刀仙秦香憑,神刀門門主,手中一把魚鱗紫金刀,神鬼皆驚。別的不說,單論練刀,神刀門沒服過誰!門派數代的傳承,個人幾十年的心血,功夫全在一口刀上;攻守如意,生殺由心。至此,神刀門方圓數百里,再沒一個練刀的。
“秦老刀,你這是嫉妒我‘老當益壯’!”沈龍龍嬉皮笑臉,“沒關系,兄弟我聽得多了,隔三岔五要沒人嫉妒一回,我就渾身難受,覺得活著沒意思兒!”
“沒意思兒?”秦香憑指了一圈周圍,“瞧瞧這地方多美,那水上還站倆雀兒,干脆你往這一躺,含笑九泉得了。”
“阿彌陀佛!多年不見,沈居士別來無恙!”
沈龍龍正要反唇相譏,聞聽佛號,忙朝另一人抱拳施禮“喲!大和尚都來了,失禮失禮!”
金蛇禪師春生和尚,當今北云國師,白帝云中龍的御用替僧。他面容和藹,語氣溫和,誰見了,也會覺得“慈眉善目”就是指他說的。身旁杵著的,是御賜佛寶——金蛇禪杖。還背了把雨傘,今天會下雨?誰知道呢?出家人不都有點道行嗎。
金蛇禪師的涵養功夫,素來備受江湖朋友的一致傾佩,可沈龍龍更佩服的,是他的武藝。
金蛇禪杖,重一百零八斤,取斷除眾生一百零八種煩惱之意。“三昧神功”,分有字無字兩重天;有字天分“奢摩他”、“三摩缽提”、“禪那”三層境界,所謂三昧;待功過三昧入無字天,可得“無生法忍”之境,終至大乘“涅槃”。
憑借一套杖、一身功夫,幾十年,春生和尚沒遇見過敵手!
“為一‘俗物’,大和尚今天也要顯顯身手?”沈龍龍像在開玩笑。
“阿彌陀佛!”春生和尚解釋道,“沈施主多慮了,貧僧不過一看客爾!”
“聽聽,這才叫出家人,高!”沈龍龍豎起大拇哥。話雖如此,瞥見金蛇禪杖時,他心里依舊沒底。
簡單聊過,三人各懷心思,逐一放眼高懸蒼穹的異景——“天殤1“。此刻,它流光溢彩,如夢似幻,無疑是一天當中最好看的時節。它的誕生與存在都太過遙遠,即便翻開塵封數千年的長卷,遍查南北兩國最古老的文獻記載,依然能見到世人祭祀或詛咒它的古老文字。
春生和尚記得,小時候指著遠空問師父,那里有什么?師父望著神秘莫測,形如人眼的“天殤”,久久無言。直到其臨終坐化之際,才顫巍巍地指著弟子的心口說“穿……穿……”
師父這個“穿”字,實為何意?春生和尚不得而知。此后,每每遙望蒼穹,總有師父的遺音在那撲朔迷離的“天殤”中回響。直至年逾花甲,他才明白師父遺言的真意。“穿”,非也;師父要告訴他的,是“船”!
問那里有什么?
答那里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