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躍并沒有走遠(yuǎn),穿著和服的女人依舊站在樹下等他。
“你要去找晴子嗎?”她走上前,說,“這孩子現(xiàn)在在我這里。”
說吧,她用修長的手指敲了敲腦袋,露出迷醉的微笑“我們永遠(yuǎn)地生活在一起。”
微風(fēng)刮過,女人的耳鬢垂落幾縷發(fā)絲,多了幾分慈母的模樣。
“你要來見見她嗎?”
靳子躍總覺得這女人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詭異,精神狀態(tài)介于清醒與錯亂之間。
睡生夢死的能量如同寒冰散發(fā)的白霧,氤氳之余森然可怖。
這種詭譎的能力,能夠?qū)崿F(xiàn)夢境為本體,甚至有突破次元的效果,恐怕也得百年以上。
等等,百年?
靳子躍的目光凝重了些,說“你不是穗美,你是睡生夢死。”
女人眼珠不轉(zhuǎn),機(jī)械地側(cè)目,皺眉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只想陪晴子待在一起。”
它完全代入了母親的身份,占據(jù)了女人的身體,但神智尚未完全打開,所以說話有些顛三倒四。靳子躍想起有動龍馬,那時候的他,命辭也近乎覺醒,一旦命辭擁有自己的意識,就會逐漸侵占宿主的意識。
而意志薄弱的宿主,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由寄生的命辭壯大,再支配自己的身軀。
如今自己面對的恐怕就是一個徹底占據(jù)異鬼身體,融入異鬼世界的“命辭”。
嚴(yán)格意義來講,這已經(jīng)是妖魔而非異鬼。哪怕剝奪了它的肉身,它依舊保存著絕大多數(shù)的能量,可以悠哉游哉地尋找下家。
更關(guān)鍵的是,這個命辭讓靳子躍束手無策的原因,是他和對方不在一個維度,現(xiàn)實與夢境的差別,是一面無法穿越的屏障。
“你是晴子的朋友,要找晴子玩嗎?我可以帶你進(jìn)來……”穗美的話仿佛囈語,在濃霧中變得悠揚(yáng)而浩渺,直到最后的字音,消失在林蔭之中。
靳子躍沒有立刻回答,對方的謊言幼稚而拙劣,夢境恐怕是更兇險的地方,他也沒有類似的能力作為倚靠,但是晴子的意識恐怕真的在對方的夢境中。
他慎重地打量了四周,起霧了,嗚咽的風(fēng)聲呼朋引伴,鬼樹像含冤離世的骷髏,分叉的枝椏像探出的鬼爪,幽洞的樹杈交織在一起,就像空洞無孔的眼窩。
周圍的景物明顯發(fā)生了某種程度上的變化。
迷陣?還是幻像?
他抓起手中的匕首,朝拇指頭一割,鮮血從傷口出流出。
靳子躍皺了皺眉。
他身上持有著埃身碳?xì)猓谝话闱闆r下,受到刀傷只會幻化塵埃,是不會破皮流血的。
他不確定這種流血是否為虛擬幻象,但埃身碳?xì)獾哪芰Υ_實遭到了抑制。
這時候,少女的嚶嚀聲突然響起,在耳畔盤旋、徘徊。
“嗚嗚嗚。”
靳子躍抬頭,看著黑漆漆的森林,心中察覺不妙,但是依舊無法察覺對方的蹤跡。
“晴子,是你嗎?”靳子躍問。
少女依舊止不住地啜泣,在空靈的環(huán)境中,像搖動的鈴鐺一樣響亮,卻沒有回應(yīng)的意思。
夜晚的空氣變得凝重起來,寂靜得沙沙蟲鳴都一清二楚。
但是少女的哭聲依舊徘徊在耳畔,仿佛是兩種不同的聲道。
靳子躍剝開樹叢,卻發(fā)現(xiàn)一棟矮小的民宿。
他低頭看了看腳步,恐怕這里就是夢境之中了。
應(yīng)該是在不知不覺中中招了,睡生夢死已經(jīng)擁有了拉人如夢的效果,在夢中將人殺害,恐怕現(xiàn)實中也肯定兇多吉少。
少女的哭聲似乎更清晰了些,靳子躍踩在民宿的木地板上,噔噔作響。終于,他在拐角處看到一灘血跡。
走進(jìn)拐角,扭頭一看,一具女人的尸體被啃得不成人形,她靠墻而坐,雙腿伸直,蓬亂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