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上刮海風。
“朋友?!?
“能半夜給你送行的朋友,關系也是匪淺吧?”小老頭揶揄道。
“金錢關系而已,對彼此來說都是一場交易?!鼻嘁簧f。
“哦?!崩项^看著她,意味深長。
“這個點離日出還早了些,海上霧重,反正已經睡不著了,干脆等等日出吧?”老頭似乎很有經驗,“等紅色的太陽從海平面爬起來的時候,天蒙蒙亮的時候,海霧就散去了。”
“沒興趣?!鼻嘁簧砂桶偷卣f。
“虧老頭子還極力推薦呢?!毙±项^笑嘻嘻的。
“沒有出過海的人,是很少有機會看見海上的日出的。大海是包容的,也是最直率的,所有的情緒都寫在海面上。你就光聽著這浪花翻涌啊,黑漆漆的一片始終令人鬧心。不過等日出的時候就不一樣了,紅彤彤的雞蛋心就那樣從海平線下冒出來,撲通撲通的,你要是和它對視,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內心,也撲通撲通的。”
“一切撥開云霧,見得陽光的時候,才能摒棄重重阻礙,直視最真實的彼此。”
青一色沒有回話,雖然不喜歡陰暗,但她也見不了陽光。
老頭悠悠地說著,想起自己兒子還在開船,道“我去看看動力艙。船上你可以隨便逛逛。”
見老頭進了船艙,青一色才站起來,遠遠望著堤岸的方向,濃霧已經將岸邊的景象徹底掩蓋,就像一座盤踞的巨獸,黑漆漆地蜷縮在自己的領地。
不知道有多少人,朝著16區前赴后繼,卻又尸骨無存。
勇敢與理想,怯懦于生存,在這片土地上,每時每刻都在上演主旨不同,卻都血淋淋的場面。
再見了,16區。
再見了,馭命者。
再見了,靳子躍。
再也不見。
“大費周章的,能走到這一步,真是辛苦了?!?
青一色的身后,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女孩瞪大了眼,回頭望去,黑漆漆的海面開始獰笑,烏云如爪,月色沾紅。
孱弱的鋼鐵漁船如同顛簸于海面的一只玻璃瓶,隨著浪潮的洶涌,越發無助與恐懼。
楚彬林笑瞇瞇地看著她。
“是你!”青一色雖然恨,但更多的,卻是雙腿戰栗的恐懼。
男人背后就是暴動的海浪,黑水連天,烏云傍身,風揚起他的頭發,仿佛眼前是魔王再世。
“任務完成得很不錯?!背蛄止奈杷频卣f道。
“你們利用我?”青一色也不傻,但是越回憶,心底越寒。
“光憑你,能從基地逃出來,不覺得就是一種莫大的幸運了嗎?”楚彬林似乎很享受青一色臉上的復雜表情。
“托你的福,他們在搜集我們情報的時候,我們何嘗不也在搜集他們的情報?”
楚彬林的眼鏡泛著寒光“現在,你也可以回歸了?!?
“休想!”青一色怒斥。
對方玩味地看著她,說“你知道你的命辭么?”
青一色心跳漏了一拍,腦海中閃過實驗室里,異鬼喪失情感心智,最終淪為殺戮道具的場景。
她沒來由地害怕起來,脊柱無端冒出寒意,那是靈魂深處的恐懼。
“我幫你換上的命辭是俯仰由人。很遺憾,這個命辭有主副之分,主命辭可以控制副命辭,而你身上,自然是第一批實驗用的副命辭?!?
命辭能夠驅使人的行為,青一色自然知道,在一個命辭的影響下,人做出何種變化,都不為過。
“那么,現在,接受我的號令,回來吧?!背蛄治⑿?,雙瞳閃爍,俯仰由人(主)的波動擴散。
青一色猛地回頭,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朝欄桿沖去,她雙手抵住鐵欄,望著黑色巨獸盤踞的方向,16區的土地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