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不知何時迷霧四起。
一團巨大的黑影,堪比數層高樓,像匍匐于海面的巨獸,在海霧中慢慢浮現其偉岸身形。
那是一艘鬼頭大船,在氤氳的迷霧中露出猙獰的面門,黑鐵船身,桅帆像墓冢的枯木。
船上,站著姿態不一的人群,身著奇裝異服。
有些帶著藤制甲胄,前立是張嘴欲咬的精鐵虎頭盔;
有些穿著古樸的狐裘長袍,系著腰束,手中盤玩著玉色配飾;
有些三三兩兩靠坐在桅欄,半邊腿架在邊緣,帶著墨鏡高領衫,圓邊小帽與光頭相襯,皮手套上,撲克牌從左手遁入右手,整整齊齊,毫不間斷;
還有馴獸師,半蹲在地上,用七成熟的牛肉喂著愛虎。
還有諸多人士,他們或期待、或凝重、或微笑,目光無一不停留在彼岸。
他們沉默著,看著不遠的陸地上,金光像膨脹的氣球,將周圍數海里的水面照亮。
“上泉敗了。”
一位蓄著小胡須的武將說。
“沒趕上是么……”
他的一側,另一名身披軍甲,肩盤鬼王鎧的軍士道。
“生死有命。以幽靈船的速度,一天之內,從右京遁霧穿梭至此已經是極限了。”
小胡須武將道。
……
碼頭。
靳子躍連金剛刀的形態都維持不了,直到刀柄徹底消散,剩他和傅沁的手搭在一起,才不得不分開。
煙塵順著海風,緩緩吹走,地面水泥皸裂,一道裂痕寬數余丈,通向視野可見的最遠方。碼頭已經面目全非,周圍的鐵皮屋被掀翻,圍欄林木都斷裂在地,一片臺風過境的凄涼景象。
塵埃落定。
上泉勝彥躺在地上,故劍情深的劍靈正好消散。
“咳咳。”劍圣的心口扎著長兵,瞥了眼靳子躍,才艱難地道“你們……贏了……”
說罷,上泉勝彥的眼底,慢慢失去光澤。
他的身軀也逐漸分解成光團,慢慢地,變得透明,像驅散的螢火,隨風而逝。
余下長戟倒扎在地,戟身金光慢慢消失,在黑暗中恢復成普通兵鐵。
結束了。
兩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剩下靳子躍和傅沁,兩人相望,眉眼盈盈,卻都不語。
片刻,還是傅沁先開的口“沒拖你后腿吧?”
靳子躍輕輕撩過她額前的劉海,搖頭。
“你要走了嗎?”傅沁問。
“嗯。”
“那走吧。”女孩臉上的反應平平淡淡。
“帶上我的祝福。”
“等會。”靳子躍說。
“干嘛?”傅沁抬眉。
“你說過,我連討好的話都沒有說,就擅自替你做了決定。”
“啊?”傅沁沒想到他還記得。
“一直都想補還給你。”
傅沁別過頭,已經猜測到對方的話語,可是不知為何,下意識地就會產生退縮的反應。
靳子躍輕捏她的雙臂,正視著她,溫聲道“無論何種時空,何種境遇。”
傅沁的心跳不爭氣地加快,瞥著遠處的樹枝,看著枝頭被海風吹得搖曳不已。
“傅沁同學,我永遠喜歡你。”
靳子躍宣誓般完成了結語。
傅沁借著低頭,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知道了。”
“我一定會找到你。”靳子躍盯著她,鄭重地說“你活在哪里,我就找到哪里,不離不棄。”
傅沁低眸,沉默了一息“嗯。”
靳子躍輕輕抱住她,拍拍少女的后背,任由少女把鼻尖埋進肩膀,細嗅著男孩的味道。
良久,兩人分離。
“那回見。”傅沁退后兩步,露出兩人互掐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