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面長寬約莫一百八十寸的全息投屏,畫面光影變化,而在投屏前的半空中,有一道“瀟灑”的白影。
白影在此前一直是翹著二郎腿,很是瀟灑地躺靠在椅背上,左臂耷拉在操作面板上,不時地挪動食指,右臂臂肘倚著銀白王座的扶手,其上掌心穩托著臉頰,半垂著的眼皮帶著縷縷惺忪睡意,嘴上時不時還能慵懶地打上一聲哈欠。
當視頻的進度條被拖到35分20秒時,白影慵懶的坐姿依舊,但白影原先那富有血色的臉轉瞬就黑了下來,像深淵一樣,陰沉得黯淡無光,而那壓抑著的情緒,仿佛令這間本就灰暗的大殿又蒙上了一層森寒徹骨的凜霜。
此時此刻,白影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何為度秒如年,而何又為生死…相隨。
盡管白影的胸膛已似連波怒浪一般劇烈起伏,鼻息急促已讓他產生了窒息般的錯覺,可那畫面中那冷艷女子的結局也還是,不能改變……
畫面中
腥紅的血海靜若止水,好似紅瑪瑙一般,湖面輝映著點點淡淡的微光,讓這片兇地有了星空般的如夢似幻,也讓其掩藏住了自己銳利的獠牙。
血湖的四周,森林幽深靜謐,盡管有不少熒光冉冉輝映,可依舊是灰暗的色調占據主導,其間還不時傳來幾聲尖銳的鳥獸長鳴,余音徘徊,勾動了人對未知的恐懼……
冷艷女子枯坐湖畔前,望著湖泊,許久,她望了許久,望得有些失神。
忽地,她抬了臂,白皙玉手從耳際穿過發絲,一撩,一扯,轉念間三千紫絲就化作了婆娑的紫云瀑布,相繼傾瀉而下,最終逐一垂落在了這身華貴的霓裳袍服之上。
她低垂著螓首,緩緩起身,而待她身姿亭立,再次望向這腥紅血海之時,她臉上的落寞已然被淺笑替代。起了身,她沒有半點猶豫,細步一出,轉而步影交疊,不回頭,踱步走向了腥紅血海。
七步,七步的盡頭是水陸相接的地方,不停留,八步,九步……
玲瓏身段逐漸被血海淹沒,及膝,及腰,及頸,然后,消失……
“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唐伊突然地就仰起頭,咧嘴狂笑。
耷拉著的左臂在悄無聲息地緩緩抬起,下一秒,大手如愿遮住了他的半邊臉,可淚水還是倔強地從掌間那細微的縫隙逃了出來,順著指縫在掌背匯成了一股,淌過指節,最后沿著臉頰滑落“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兀地,聲音戛然而止……
又過了好半晌,這間空寂的殿宇才浮出一道低低的長音……
“嘆——”
“我唐某卻不曾想……那短短兩日的淺薄情分,卻成了你愁殤七載的魂牽夢繞;那一言輕率的山盟海誓,卻換了你此生不換的生死相隨…真是個傻瓜……”
聲斷,幽幽大殿重新歸于沉寂……
“你,可以走了。”唐伊沉默了許久,突然莫名開口,聲音低沉,無形中添了幾分不容反駁的意味。
“……”
聲音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到回應,但終歸還是有響應的。
只聽唐伊話音落下的數秒后,便有一道似水輕柔動人,似花嫵媚動心,卻又隱含著幾分落寞之意的女聲響起“我明白了,不過…在臨走之前我想知道,究竟…我哪里不如她。”
聲音出現,可是聲音的主人卻依舊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絲毫沒有現身的意思,這,無疑是不尊重,甚至是蔑視對方的體現。
不過,唐伊對此似乎并不在意,依舊繼續這莫名的隔空對話“不,你很完美……不管是身材、樣貌、聲音,還是氣質,你與東兒無疑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別無二致,甚至你……更能明白我的心情……”
可話到關鍵地方,唐伊卻一臉欠揍地沒有繼續說下去。
“謝謝你夸我。”(女聲)